重來一次的足球人生 - 四十三、

「咇、咇、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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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場哨聲響起，伊藤千春漸漸放慢跑動的腳步，看著大鐘上0-2的比數，無奈接受落敗賽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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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賢志郎微笑著與和賀壽一握手，承認大宮冰川敗得心服口服——最終他們只有一次射門命中，其餘時間基本上都在捱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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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隊找不到轉守為攻的關鍵時機，也可說正是他們今季戰績不佳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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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身旁的正鑄達裕，兩人隨即不約而同地移開眼神，而最快進入伊藤視野的，便是今場自己負責防守的蕭智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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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岡部彰曾大肆稱讚過這名香港球員，今仗他又多次在自己眼前為球隊作出貢獻，伊藤心中情緒複雜得難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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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講……你係新妻先生推舉嘅球員？」與蕭智堯握手時，他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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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蕭智堯有點意外新妻先生的名氣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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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佢真係無睇錯人，」伊藤微笑著說道。「我唔知你嘅缺點係咩，但起碼你係一位特別嘅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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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日職聯大部分時間都不會像英超般，會有幾部巨大的攝影機走入場中，跟隨個別幾名球員或是教練，捕捉他們之間的交流點滴，因此他們大多能在這短暫的時間暢快聊天，可能是互相挑釁，也可能是互相吹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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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新妻先生應該係日本好出名嘅一位球探？」蕭智堯把自己的球衣脫了下來，順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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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喺日職踢嘅職業球員，全部都會知道佢嘅大名，」伊藤千春點頭答道，同時也將自己的球衣脫下。「佢睇中嘅球員，一般都會有住鮮明嘅優點同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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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無人睇好，真係咁重要咩？」蕭智堯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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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每個人都可以擁有自己嘅伯樂，」伊藤微笑著遞上球衣。「更何況我哋係職業球員，有人認同先係我哋嘅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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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還是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只能笑著順住他的話說下去：「咁你覺得我身上鮮明嘅優點同缺點係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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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低頭看著手中剛接過的深藍色球衣，忽爾沉入數秒的沉默，過去十數二十年的種種點滴迅速竄入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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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知你係咪咁……不過好多人跑步，假設佢係將目標定喺十公里，跑到六七公里左右就會覺得：『嗯，我已經好努力啦，下次再努力達成呢個目標。』」他笑著甩了甩下巴，示意蕭智堯邊走邊談。「或者以讀書為例，就係本身定個目標係溫書溫一個鐘，然後絕大部分人都會溫八九個字就收手，覺得自己已經努力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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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其實對他不太了解，只聽說過是日職較出色的中場之一，也是大宮冰川陣中最需要留意的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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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這支球隊現在會排在下游為護級而戰，還有伊藤千春以前的經歷是什麼，他其實不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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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律係我哋作為職業運動員嘅基本操守，但保持自信唔係。」伊藤微笑著繼續說道。「一個足球員如果最高分可以去到一百，可能佢努力到八十分已經無辦法繼續進步，但我知道你唔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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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嗰種人哋覺得你上限只有六十分，你都會一直嘗試去做到二百分嘅人——呢個就係你嘅最大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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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我嘅缺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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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千春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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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人讚咁開心，何必仲要聽人彈你呢？望住自己嘅優點，一直向前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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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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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友勝出比賽，余仁海安心地關掉電視，站起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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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傳來撲鼻香氣，他正想走入廚房看個究竟，只見金藝林正好捧著幾碟飯菜出來，整整齊齊地放在飯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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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醬炒飯、醬燒牛肉、辣炒豬肉、涼拌豆芽……余仁海第一反應是這些好像不太符合球會營裒師的建議，不過這話當然不能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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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嗱我有履行承諾㗎，」金藝林一臉神氣地把圍裙脫掉並拉開椅子。「快啲趁熱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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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先將鋪在炒飯上面的蛋黃戳破，待那濃稠的金黃色蛋液蔓延開後便盛了一碗，裝滿飯粒的匙羹一放入口，那股令人食欲大增的香辣便讓余仁海不由得瞪大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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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好好食喎，其實你做咩便利店啫，不如去開餐廳好過啦。」余仁海邊食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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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少煮嘢畀人食㗎，係煮都唔係咁畀心機，你有口福啦。」金藝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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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呢？」說出口後，余仁海才驚覺自己說錯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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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媽都會嘅，不過睇心情，老竇就……」金藝林看了他一眼，裝作沒事地笑了笑。「佢唔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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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歡快的氣氛突然變得尷尬，余仁海隨即走去把電視打開並同時把音量調校得很小，似乎想以此來紓緩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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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他的風格呢，金藝林看著他那有點焦急的模樣，不禁偷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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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係認真，」余仁海回來坐下，飛快地吃了幾口不同菜式。「你煮嘢真心好好食，我極少讚人煮嘢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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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你以後贏波嘅話，我就煮餐好嘢畀你食，你入一球嘅，就畀你話事揀一樣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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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言為定。」余仁海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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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明明已同居一段不短時間，也有過男女之實，但有時候金藝林會覺得兩人的關係難以形容，完全不像是一般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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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跟他們結識和交往的契機有關，那本來就不是平凡的展開，但事情已過去這麼久，現在他們之間那種仿似絕妙的平衡感，有時候卻像是一種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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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不如搵日我去現場睇你踢波？」金藝林看著狼吞虎嚥的余仁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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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咪話過……妳嚟嘅話會搞到我好緊張囉。」余仁海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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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乜你咁鍾意我咩？」金藝林將手肘放到桌上，欺前身去托著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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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鍾意妳點會同妳一齊住啊，」余仁海白了他一眼，繼續低頭吃東西，但黝黑的臉頰似乎變得些許赤紅。「我未同過老母以外嘅女人一齊瞓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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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講到我唔係咁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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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金藝林瞪大眼睛裝作生氣的樣子，余仁海放下筷子大笑不止，幾乎連眼淚都要冒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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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能是金藝林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如此開懷大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兩人就這麼互望笑著，差不多五分鐘後才完全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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