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顯漫長的國際賽期過去，蕭智堯回到伊香保後很快便歸隊投入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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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心腳個位，要再近個波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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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整得太多啦，起腳之前已經要諗定晒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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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香保溫泉的進攻教練戶口盤著雙手，在旁開口頻繁地指出蕭智堯射門動作的問題。他語氣毫不激動，但看起來對蕭智堯的表現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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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賽期呢排無練？」戶田用腳調整著地上用以標記的塑膠飛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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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但……唔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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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係無啦，」戶田笑了笑。「我哋都有睇你喺港隊嗰兩場比賽，你基本上都係無起過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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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意思，返到港隊就不自覺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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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話還未說完，戶田便擺出一副「我們都明白」的表情，並朝腳下的飛碟打了個眼色，示意他繼續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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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射門練習到一定程度後，便會看到不一樣的東西」——和賀壽一的說話佢仍記得很清楚，但也如戶田所說般，回到香港與老魚重新拍檔後，他便很自然而然地將這些事情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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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教練傳過來的球輕輕地用腳內側印前，左腳順勢踏出坐穩重心，右腳瞄準龍門右上角快速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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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記射門去勢還可以，但準繩度及弧度都欠奉，門將見狀也只是目送，果然皮球在門柱以外約兩米處出界，未能造成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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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傾斜角度唔夠，腳內側包得個波唔夠實，」戶田盤著雙手說道。「原理其實你都知道，但真係要大量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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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香保溫泉下輪對手大宮冰川目前排在聯賽降班區，實力相對較弱，因此按理說蕭智堯今場不會太大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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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他看來，正因為今次對手較弱，才更應該有多一把武器來突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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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是希望能在這場找到和賀壽一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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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入夏，在學校也能聽到附近的蟬鳴。道路兩旁的櫻花樹從早前的一片粉紅變成草綠，雨後有時還會夾雜著泥土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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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以往一直在深水埗成長，四周被高聳的新舊混凝土圍繞，即使已來群馬數年，對此還是覺得有些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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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一隊休息日，加上昨天已作大量體能訓練，和賀及體能教練叮囑他們今天要好好休息，不要擅自加操或做其他運動——因為明天還有不少訓練要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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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蕭智堯今天放學後的活動，便是與舞木嘉正、長久真穗練習結他，以準備兩個禮拜之後的文化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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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世界盃外圍賽……係咩感覺？」學校男廁內，舞木在洗手時朝蕭智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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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覺得係夢想成真嘅第一步，」蕭智堯笑了笑。「當然香港呢啲細地方球隊，隊入面每一個人嘅夢想都係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入到去決賽週，但對我嚟講，可以著住件港隊衫為香港作賽，已經係一件好神奇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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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木點了點頭，闖入決賽週對日本國家隊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但藍武士人才濟濟，要如何在芸芸球員中脫穎而出，擠入那份二十多人的大軍名單才是困難之處，而此刻的舞木，甚至還在為進入伊香保一隊苦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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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呢一刻，我仲係覺得成為職業球員係一件有啲遙遠嘅事。」舞木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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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只有十六歲，但舞木已獲球會U-18教練信任及重用，教練團隊正在考慮是將他提拔到一隊後備，還是會讓他升上U-21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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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已經爭一步啦，雖然我知呢一步可能好難完成。」蕭智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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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覺得舞木跟阿名很像，兩人都是位置感出色的中堅，而且擁有控球發動進攻的能力，而且舞木還一度懷疑過自己能否成為職業球員，但漸漸地決定要以此為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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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阿名也能這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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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走到音樂室，遠在走廊另一側已能聽到長久彈唱結他的歌聲，舞木忽然停下腳步，深深地重整呼吸，看起來比他將要上場應付大戰前還要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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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朝傳來歌聲的方向看去，雖然之前未曾聽過，但還是一下便認出了是長久的聲音。她的嗓音有點薄弱，如她平常說話般軟綿綿，但又彷彿有種魔力，能將聽者拉入歌曲的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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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預感佢將來會成為一個好出名嘅歌手。」舞木伸出手搭著蕭智堯肩膀，一臉認真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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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你個花痴樣，由你講出嚟無乜說服力，」蕭智堯笑了笑。「不過我都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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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活動室的木門，長久立刻停口並露出害羞表情，低頭撥著結他並尷尬地乾咳了幾聲，旁邊負責爵士鼓的小忍則忍不住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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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以前曾學過結他，雖然時間不長，但還有些基本知識及肌肉記憶，所以兩個星期時間足夠讓他掌握一兩首較簡單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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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人則是在他隨港隊比賽的這段時間練習，不過第一次接觸樂器的舞木，也上手得比較快，應能按預想計劃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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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點解當初你無啦啦會有夾Band呢個諗法？」舞木抱著結他，邊調著音邊問道。「我仲以為你會想專心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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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波當然係最重要，但係……學生時光都好重要，」蕭智堯笑著答道。「雖然唔係好想用『犧牲』呢個詞語，但我同你因為踢波，其實都失去咗好多應該同其他同學一齊渡過嘅時光，所以我想畢業之前，留返啲日後老咗都仲可以回味嘅珍貴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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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嘢真係好鬼老積。」小忍在旁邊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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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係，講到自己三四十歲咁。」舞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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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咪香港人都係咁？」長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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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係唔係，係因為我特別成熟啫，」蕭智堯笑了笑。「好啦傾完閒偈，開始今日嘅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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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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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看港隊與越南這兩場賽事，和賀壽一較在意是第二場後段，蕭智堯所表現出的細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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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能逐漸用傳球來引導隊友，當時後備入替的港隊左閘米連奴位置感不太理想，與其他隊友的配合彷彿出現斷層，港隊的左路強攻戰術一度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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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蕭智堯與那個名為司徒俊緯的防中，在短時間內得出「讓米連奴在無球狀態下落底」這個解決方案，讓港隊再次短暫地打起壓制對手的氣勢，當然之後阮文康在逆境下獨力為比賽增加懸念，又是另一個話題，但那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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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這少許進步，或許很多外人都沒有察覺，但在和賀眼中是很重要的變化，而在對大宮的這場比賽，應能試驗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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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宮冰川風格上比較偏向低位防守，然後用高中鋒加兩邊快馬反擊，比較難搞嘅兩個防中位置感同掃蕩能力都比較強，所以呢隊波防守能力其實幾好，只係因為攻擊力比較差所以成日贏唔到波，中場創造力係佢哋最大問題。」首席助教町田在旁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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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種比賽正正係蕭智堯最唔擅長嘅類型，因為佢好難製造到自己最鍾意嘅二打二場面，特別係一直打唔開局面嘅話。」和賀點了點頭，摸著下巴似乎在打什麼奇怪的主意。「我諗法係，呢場要佢企死蛾眉月頂，逼佢去做一啲佢以前成日會去逃避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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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好似之前咁畀佢周圍自由走動？」町田輕皺眉頭，看起來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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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正處於成長嘅關鍵時期，但需要一啲『指引』。」和賀答道。「用啲條條框框去限制佢，等佢自己諗辦法去衝破呢啲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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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佢搵到嗰種感覺，就會成為禁區頂最危險嘅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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