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次的足球人生 - 九、

那件事發生之後，金藝林仍一個星期到便利店兼職五天，彷彿一切都沒有改變過，這讓將店內的其他店員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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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那些體育、娛樂以及時事記者當然都一窩蜂地湧來，但都無一例外地被店長態度強硬地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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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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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男店員心不在焉地將食品放到貨架上，目光不時偷瞄著金藝林。隨著余仁海的花邊新聞暫時告一段落，現在已有一段時間沒再看到過那些記者前來騷擾－至少沒有光明正大地跑進來問東問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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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問過店長為何不勸金藝林離職，甚至還出手保護他，畢竟當時那些記者整天包圍著這裡，對生意造成了不小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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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無做錯過任何嘢，我點解要叫佢離職？」當時店長笑著反問道。「雖然只係一個小小嘅便利店店長，但保護員工嘅能力我都仲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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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更讓他不解的是，現在整個首爾的人都知道金藝林是余仁海同居女友，K1球員的收入可不少，就算她很想要升讀大學，但也根本不需要來這裡當什麼便利店店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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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林妳喺學校，啲同學會唔會對妳有啲咩閒言閒語？」他將膠籃收好，回到收銀台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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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呱應該，點都會有嘅我諗。」金藝林想了大概半秒左右，像是事不關己般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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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同學當面串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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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又無……我平時喺學校無乜存在感，朋友都無咁滯。」金藝林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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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埋呢……唔好介意我問得直接少少，」那店員清了清嗓子。「其實妳男朋友應該經濟條件都唔差，點解妳仲要走嚟返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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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藝林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對自己被問這個問題毫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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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自己一個由香港走嚟韓國打拼，一樣可以成功，點解我要借助他人之力？」她輕輕笑了笑。「我而家係同佢同居無錯，但每個月我有畀返租金佢－雖然間屋係球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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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妳唔係可以將啲時間變得更有意義咩？例如係用嚟專心讀書之類。我覺得妳當係借住佢嘅錢嚟交學費先，之後再還畀佢都唔係咩大問題，嗰啲錢對佢嚟講應該唔係咩大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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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之後同佢唔再喺埋一齊呢？」金藝林突然答道。「男女之間嘅感情，邊個講得埋？到時我就會變成身無分文嘅大學生，仲可能會負上債務，我唔想一切變得咁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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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世界、這個國家，每個人都應該自私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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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有義務幫助誰、沒有人必須為誰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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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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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睇嚟首爾鐵塔呢邊要換人啦喎，余仁海同鄭奎凡都準備行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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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燦似乎都意識到自己要被換走，露出有啲無奈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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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鐵鷹是K1實力前三的球會，有時候排名比首爾鐵塔更前。其領隊雲艾積是荷蘭人，阿積士教練團隊出身，崇尚告魯夫的全攻全守理念，以整體為主的控傳戰術為這支球隊帶來優秀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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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爾鐵塔與他們的對決，其實很多時候收視率比他們其中一隊對全北FC還要高。一是因為全北FC球員實力明顯較強，勝率大概在六成以上，很少會輸給這兩支球隊；二是首爾鐵塔的高位逼搶跟仁川鐵鷹的後場組織，每次交手總會迸發出一些讓球迷大呼過癮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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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台上的洪本滄自是看得津津有味，仁川鐵鷹不少球員顯示出疲態，李景燦與另一名防中已完成任務，接下來就是看某對年輕人如何攪動這場比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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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分鐘，雙方都各自換入兩人，仁川鐵鷹呢邊係比較罕有咁換入兩名後衛，似乎係想穩住零比零呢個局面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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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丙碩跟姜仲昊互看了一眼，似乎已猜到之後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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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燦走到後備席上坐下，抬起頭喘了兩口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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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前會議上，姜仲昊大概說過今場會發生什麼。這名教練很擅長揣測對手的想法及部署，因此他明言會在前半段以高強度的前場壓迫來打亂仁川的部署，若能有效消耗對方，便會啟動搶分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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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余仁海跟鄭奎凡這個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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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鐵鷹的右閘是國家隊後備級數，絕非等閒之輩，但他本身更偏向進攻，換句話說，如果雲艾積不作調整，這條路便會演變成雙方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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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李景燦不想承認，但這正是余仁海最擅長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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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局面沒有演變成這樣，那個香港人也大有機會能改變這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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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喺左邊拎波，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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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球迷發出驚訝的聲音，因為仁川整體防線明顯後退之餘，更有兩名後衛在他前方聯防，情況與之前世宗聯採取的方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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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做的後果，當然便是導致右路進攻缺乏支援，這與仁川鐵鷹一貫的踢法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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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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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對方兩名後衛全神貫注地防守著自己，余仁海沒有急於推進，而是將球回傳到後方重新組織，並在那兩人之間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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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本滄摸著下巴，臉色稍微變得凝重。他知道這不僅是余仁海在心態上轉變得更有耐心了，還有姜仲昊為此採取的應對方式，很明顯他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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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讓余仁海拖著對方兩名後衛，同時皮球不斷傳移尋找空隙－特別是右路。只要余仁海乖乖地不暴躁起來，場面便會對首爾鐵塔壓倒性地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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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能明顯地看到雲艾積在教練席上有點坐立不安，場上的球員也踢得頗為動搖。這個安排讓他們陷入挨打之勢，問題是鞏固防守之餘，他們其實沒有有效的反擊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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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於一間職業球會來說絕不是理想做法，更何況他們還是一間國內頂級的球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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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都係無去到，橫傳去中間之後插落底，但鄭奎凡亦都無急住畀落去，首爾鐵塔呢段踢得非常有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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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覺得仁川鐵鷹似乎表現得有少少急躁，喪失咗佢哋一向固有嘅節奏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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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試下過我哋啊嘛，之前唔係好巴閉㗎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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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斜眼朝說話的對手看去，是對方的其中一名中堅，似乎是想要透過挑釁來動搖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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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巴閉啊，廿幾歲打個十六歲嘅細路都要出動到兩個夾一個，仲要有個係韓國國腳，仲好意思叫我嚟過你哋，你哋敢同我單挑先算啦。」余仁海哈哈一笑，隨意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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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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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哋講咩？」盧丙碩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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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余仁海剛好背著自己，姜仲昊沒能看到他的嘴型，但對手說的一字一句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也能從余仁海轉身後那個輕佻的笑容得知，他反過來把對手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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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算是那位崔石圭教練的功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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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路出現空位！因為余仁海稍微入咗中路，成條左路俾佢拉空咗！左閘喺角球旗位斬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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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川鐵鷹的隊形已變得七零八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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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係頂級嘅專業球探，論觀察球員同球隊，成個韓國可能無人比你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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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洪本滄不禁想起池根洙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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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講到球隊管理同埋培養球員，或者呢個國家無幾多個人可以比得上姜仲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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