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次的足球人生 - 三十七、

「點解你唔試下學下你阿哥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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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睇下你阿哥呢球嘅走位，首先拉出嚟引開對手嘅注意再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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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埋門嘅觸覺可能唔太適合踢前鋒，會唔會考慮下轉踢翼或者係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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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人無完人，有時候唔需要太過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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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哥成為了郡山神風青年隊的活招牌、獲得萬人景仰時，我一度很討厭足球，一見到它就想吐，甚至會覺得它無時無刻都散發著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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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其實發出惡臭的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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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痛恨自己無法逾越哥哥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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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一直目睹著我的心理不平衡，我知道他是明白的，但他選擇了無視，現在回想起來，這也應該是最妥當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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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們兩兄弟，在心裡面都認同足球是一項要獨自去面對的運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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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千空彷彿已經忘了現在是比賽的第幾分鐘，甚至連現在是上半場還是下半場都已經失去了概念。他如像一隻盲頭蒼蠅般執行著教練留下的指令，死死地緊跟著已經適應節奏的蕭智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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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王牌，我也是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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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我會被他遠遠地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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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緊啲！唔好畀對方咁容易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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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用人名額全部花光的杉田直人在場邊奮力喊道，後備入替的幾人都好好地緊逼著和遮擋傳球路線，或許是比賽快要完結，領先一球的群馬眾人反而表現得有點綁手綁腳，「害怕失誤」這幾個字躍然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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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呢一刻你喺場邊，你會同你細路講咩？」岡部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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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唔識咁多呢啲嘢……」坐在看台上的長谷川萬華，目睹著自己的弟弟正深處迷茫當中，卻一臉淡然地反問道。「調返轉如果喺場上負責呢個位嘅人係你，你會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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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波、犯規。」他托著腮，毫不猶豫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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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足球歷史上，有過不少被委派去凍結對方王牌這種特別任務的球員，成功例子也不少，例如總會出現在派路身旁的朴智星、與夏薩特形影不離的靴里拉，這些都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事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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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這種工作其實比想像中困難，一是對方肯定是核心球員，要不就是技術精湛，要不就是球商超群，稍不留神就會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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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智星這種本來就具有不錯的速度，也有用不完的體力，能凍結派路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但靴里拉呢？他本來就不是以體能和防守著稱的球員，那他能成功盯防夏薩特的原因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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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好多原因，如果再嚟多一次結果可能會完全唔同。」岡部彰笑道。「作為防守方，有時候你要用適當嘅技術犯規去阻止目標繼續推進，呢一點唔使多講，而重點係你要畀一個訊息對方，令佢會驚同提防你，呢一樣先係最重要－沙治奧拉莫斯就係呢方面嘅表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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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許拉扯的小動作、恰到好處的出腳絆倒、從後方稍為過火的施壓，如此這般反覆地騷擾著對方，如上所言，一會使其心裡提防而打亂節奏，二會讓目標漸趨煩躁，有很多頂尖的球員腳下功夫出眾，但在心理層面上卻很容易被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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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端少少嘅例子可以諗下施丹，雖然情況有少少唔同，但球場上姑勿論邊一方先係正確，後果就係沉唔住氣嘅嗰一邊就會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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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嘅意思係……我細路踢得太乾淨？」長谷川萬華朝自己的弟弟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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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岡部彰點了點頭。「佢踢緊嘅係正中場，又或者可以話係防中……踢得咁乾淨，同攤開雙手叫對方喺中路攻過嚟一樣無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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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再次背向著以假身擺脫開兩大步的距離，成功找到空位長傳發動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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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令蕭智堯失誤，首先就要令佢開始懷疑：自己係咪真係可以有把握擺脫到你，你要令佢覺得連將個波好好保護喺腳邊都有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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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果然係一項個人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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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時開始，蕭智堯在長谷川千空的眼前宛若游龍，別說施壓了，想要穩住重心不被甩開數步都有點吃力，而想當而言地，整支郡山神風的體系也變得七零八落，加上球員們體力開始見底，整體的逼搶能力根本無法讓對方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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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我究竟應該要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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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在場上一臉無助迷惘的己隊王牌，助教也臉有難色地詢問杉田直人要不要把他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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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個專門防守嘅防中塞住中路，搵機會反擊，我諗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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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場比賽嘅重點唔在於贏定係輸，」杉田直人很果斷地搖了搖頭。「長谷川係我哋球隊未來幾年發展嘅基石，既然佢面前有挫折，佢就一定要自己諗辦法去克服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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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半場嗰陣你唔同佢講佢個問題係……專登嘅？」助教看著進退失據的長谷川，忍不住又嘆了口氣。「我覺得呢種無傷大雅嘅方針，其實講畀佢聽都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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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唔知佢同佢阿哥嘅最大分別係咩？」杉田直人突然笑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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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同佢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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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無論係外界定係我哋青年隊內，對哥哥嘅評價都係明顯高啲，但唔代表細路就一無是處－我提議佢轉踢Box-To-Box中場其實係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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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球剛好被碰出界外，來到了教練席旁邊，準備拋界外球的長谷川千空朝杉田直人看過去，但這名監督卻沒有對自己發出任何指示，只是投來信任與激勵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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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誰想要這種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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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獲得力量與肯定，我想成為球場上唯一的長谷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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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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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回過頭去將界外球放到腦後準備拋出的長谷川千空只感到旁邊有道頗大的聲響，扭頭看去，居然是從看台上跳下來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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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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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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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邊線旁無言互望，便是旁邊的其他球員、教練和球證們也被嚇得怔住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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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仔，你唔好成日拎自己唔擅長嘅嘢出嚟同人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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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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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谷川萬華吞了口口水，有點難為情地移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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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記住自己係足球場上唯一嘅『長谷川千空』，球場上有你做唔到嘅嘢，但亦都有只有你自己先做到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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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旁邊的工作人員有點不好意思地走近，嘴上說著正在比賽請他不要騷擾球員之類的話，但卻被長谷川萬華輕輕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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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當初踢波點解可以咁快上手？真係因為我係足球嘅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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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四目對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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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因為你教得好啊，如果當日無你無私咁教我，就唔會有今日嘅長谷川萬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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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證吹著哨子跑去控制場面，禮貌地請長谷川萬華離開比賽區域，坐在看台上的岡部彰則繼續托著腮感受著附近的議論紛紛，就像局外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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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支箭咁標出去跳落去，竟然就係講啲咁嘅嘢……”看到這種奇怪的畫面，使他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早知我就唔同佢講咁多廢話，結果一啲用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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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重新回到場上的長谷川千空突然顯得專注了起來，熾熱的眼神似乎找回了應有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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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某程度嚟講，佢講得都無錯嘅。”岡部彰的嘴角泛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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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已將步入尾聲，郡山這段最後反撲有點讓人措手不及，長谷川千空忽然指揮著急進的緊逼策略，將群馬死死地壓在了中後場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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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幾分鐘啦壓上去！魯爾你遮住右邊呢個位！大道過嚟幫手圍！唔好俾佢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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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唰的一下，徹底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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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幾分鐘表現鬆散的郡山神風像是突然凝聚了起來一般，在長谷川的帶領下不斷往對方的領地衝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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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田直人露出了有點意外的表情，現在這種踢法是跟他事先安排的人盯人戰術有所不同，這種破格的做法也是長谷川此前不曾嘗試過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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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雖然他沒有入球的觸覺，但他比哥哥更優勝的，是他具有非常細緻的觀察力和球賽閱讀能力，這是他哥哥所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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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前陣子他才會建議這名速度型球員考慮轉型去踢正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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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諗呢個就係杉田監督你想得到嘅結果？」身邊的助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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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完全係嘅，不過……」杉田忽然舒了口氣。「對佢同埋對球隊嚟講，都係一個唔錯嘅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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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的球證舉起補時三分鐘的告示牌，其實來到這一刻，是勝是敗對雙方來說可能都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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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郡山這邊，還是有名小孩，想要用一個入球來證明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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