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次的足球人生 - 七十、

「恭喜晒，踢得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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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訊息發出後，正在練習結他的長久真穗在五分鐘翻來覆去地查看電話，但一直都沒能看到通訊軟件內出現「已讀」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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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場比賽，她曾想過親身前到現場支持，但該用什麼身份和名義呢？舞木嘉正因為忙於球會操練無法前往，蕭智堯沒主動開口情況下，她獨自前去又好像有點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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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呢排搞咩？成日自己匿喺房玩結他嘅？」聽到悠揚的結他聲從上層傳出，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母親抬起頭看了天花板一眼，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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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心事。」長久和彥滑動著電話裡的社交媒體，看到蕭智堯剛幫助香港擊敗越南後，不由得笑著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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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唔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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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助港隊在主場擊敗越南之後，蕭智堯在香港的名氣呈幾何級增長，兩人並肩走在大角咀的街上，馬君羊能明顯感受到從四面八方投來的奇異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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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咩？」蕭智堯看了她一眼，微笑著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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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會有人走過來跟蕭智堯打招呼，但要求簽名或是合照時，都被他以「私人時間不方便」為由婉拒，馬君羊心想這樣回應會不會讓他在網上被指責「大牌」，但細想之下，會不會是為了自己著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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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隨他步入一間精緻的小店，招牌上寫著不知道怎麼讀的英文還是法文之類的店名，蕭智堯駕輕就熟地點了其中一款，然後再讓馬君羊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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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馬君羊看了一眼菜單，發現價錢不菲。「就你啱先嗌嗰個囉，你成日食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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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都叫做食過唔少次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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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你做足球員應該唔食得呢啲嘢㗎下話。」馬君羊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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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前嘅事，同埋……」蕭智堯答道。「屋企人都鍾意食，所以周不時會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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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咩？我之前好似無見過你喎。」旁邊的老闆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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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即係講大話。」馬君羊隨即看著蕭智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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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之妳信我，試完妳一定鍾意。」蕭智堯立刻扯開話題，朝馬君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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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喜歡吃Pancake，但香港做得好吃的地方不多，更何況是在深水埗這種地方。馬君羊此前吃得最多的，便是快餐店的早餐熱香餅，只是蕭智堯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喜歡吃呢？難道是問穆渺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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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老闆遞上來的Pancake小心翼翼地切開並放進口裡，馬君羊不由得喊出了聲，將之前心中想的一切都拋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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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好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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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瞪大雙眼，巴不得將眼前整份都吃光的樣子，蕭智堯也忍不住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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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嗌多份其他味囉……香蕉梳乎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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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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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感到有點好奇，因為他開店才半年不到，在網上算是小有名氣沒錯，但他印象中沒有見過蕭智堯來這裡光顧，不知為何，這名球星卻熟悉得像是來過很多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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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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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召禧看來，韋卓奇扶著頭的樣子明顯帶點宿醉。他也知道昨晚這場比賽十分重要，不僅是這名足總主席，還有新上任不久的體育協會會長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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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昨晚這兩人很大機會在賽後喝酒慶功還是說點什麼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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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先，尋晚場波之後，董事會班人無再喺個Group Chat度講咩。」韋卓奇坐直身子，顯出臉上疲態，那平時總是筆挺的西裝也早脫了一兩粒鈕。「所以你個位，暫時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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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韋生。」陳召禧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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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晚利文希嚟咗，你應該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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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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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佢嚟我度，我哋飲咗成晚，當然後嚟仲有其他人Join，都係嗰啲乜春董事、高官之類。」韋卓奇擺著手，明明自己也是商人跟政治人物，說起來卻像很不屑那群人一樣。「坦白講，呢場波贏得精彩，可以見到幾個外流嘅新仔夾得好好，但依然有少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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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俾人追返兩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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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啦，其二係……班老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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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喔」了一聲，彷彿聽到一個不太意外的答案：「咁無辦法，一定係以實力更好嘅球員核心去砌隊波，梁博豪擺後備都係因為吳志鴻更有經驗，佢做隊長可以穩定軍心，但論對防線嘅威脅，佢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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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啲我都明，我亦都無打算左右你嘅決定，只係想你明白一隊同青年軍嘅唔同之處。」韋卓奇打斷他道。「而家你所做嘅一舉一動，都會有人Mon實，用邊個唔用邊個，出邊個唔出邊個，只要輸一場，你就會成為輿論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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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落……應該唔止係咁？」陳召禧似乎聽出了韋卓奇沒說出來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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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簡單嚟講……」韋卓奇抱著胸點了點頭。「總會有啲人治因素，唔關球員事，只係咁多年嚟積落嘅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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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威脅到邊個嘅利益咩？」陳召禧皺了皺眉。「應該唔會啊？隊入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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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算係，只係政治嘅嘢永遠都話唔埋，我可以同你講嘅係，一定會有人想搞你，你係我推出嚟嘅人，有咩事我都會盡量幫你頂住第一浸先，但係之後再發生啲咩，無人知道，我只係想你有個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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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跟陳召禧說：不要把我想像成會不顧一切地保住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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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帶隊踢上去，要跨越嘅嘢比你想像中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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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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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睡醒的余仁海搔著屁股、打著呵欠地走往廁所，母親在梳化看電視、父親在房間裡看連續劇還是什麼，一切都跟平常一樣，就像回到剛升上中學的某個平凡週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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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場比賽，金藝林都堅持要兼職而沒有前來支持，但每場賽後都能看到她發來的訊息，最低限度她也知道比賽中發生了什麼，起碼是看過精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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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生的余仁海向來習慣獨處，不需要什麼陪伴和心靈寄托，與金藝林這樣的相處方式，反倒讓他覺得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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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自己成為港隊在主場的贏波英雄，父親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充其量是沒聽到什麼揶揄說話，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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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踢足球並不是為了誰，但這種被對待方式，還是讓余仁海覺得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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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餐好嘅賀一賀佢？」去完廁所後，余仁海朝母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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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咗晏啦，兩點幾啦，」母親看著他，笑著答道。「今晚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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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妳諗下想食咩，我等陣打去Book位。」余仁海點了點頭，搔著屁股走回房間，並看了一眼父親的房間。老頭子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如果換作平時，他肯定會說「兩點幾晨早食飽啦，大球星」之類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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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他難得的溫柔嗎？母親望向那個由電話傳出雜亂聲音的房間，不由得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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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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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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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陽光穿過特製的幕牆，灑入落地玻璃後的高級地毯上，韓國足總主席張元柱拿起電話走到窗邊，臉帶微笑地俯視著首爾市區，看起來已等待這通來電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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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邊的人，是全北FC會長趙英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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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箭在弦上，無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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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總副主席池根洙坐在主席辦公室的梳化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張元柱那老謀深算的笑容，思索著他們眼下做的事情是否正確，但這件事情一切都因自己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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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足總，其實便是一大堆商人在做著政治勾當，這地球上沒多少足總是真心為這項運動著想，大部分想的都只是如何巧立名目地賺錢，又或是從承辦的活動大撈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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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員為薪酬踢得死去活來，各大足總的所謂主席、理事則賺得盤滿砵滿，當然他們不少都是退役名宿，彷彿掛靴後進入體制，便是其理所當然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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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池根洙想的是如何利用余仁海製造話題，以增加K聯賽的關注度，可回過神來時，事態已發展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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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事情應該放在首爾鐵塔與全北FC的焦點大戰之後，然而由於余仁海最近在港隊的表現過於搶眼……一切都要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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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張元柱嘴角清晰可見地上揚，邊拿著電話，邊向旁邊的秘書打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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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安靜得只有秘書踩在地毯上的微弱腳步聲，池根洙感覺到無數的齒輪在此刻正劇烈地轉動，將這房間撞擊得咔咔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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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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