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分鐘，雖然而家港隊領先緊一球，但可以感覺到越南呢邊個士氣又有啲打返起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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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啱先阮文康有少少挫咗港隊個銳氣，有現場同事話，佢啱先好公然咁就向隊友嗌話：『畀個波我！我可以過到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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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球星就係要咁，畀到個信心隊友，亦都可以挫一挫對方個銳氣，扭轉場上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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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呢一點余仁海都唔差，要睇下場波之後會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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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不發一言地抱著胸，他知道羅俊烽已無法冷靜下來，但後備席確實沒什麼更好人選，這時候換人是連他也做不出的冒險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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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莊臣去Mark佢？」旁邊的李浪一建議道。「等佢兩個換一換，莊臣負責干擾，羅仔喺後面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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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陳召禧點了點頭，眉間的皺摺清晰可見。「我都係咁諗，頂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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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浪一站起來走到邊線，向韋特莊臣做了食指向上打圈的姿勢，沒有任何遮掩。雙方可用的人員有限，其實來到這刻，所謂的戰術、調動都已沒有太大意義，只是為場上二十二名球員搭建好表演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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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有少數準備著上場的人，但也稱不上什麼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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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唔知等陣上場要做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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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想用其他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陳召禧特意朝梁博豪招了招手，讓他坐到教練席與自己聊上幾句，就像以前在港青時偶爾會有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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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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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陳召禧罕見地笑了笑。「具體啲有無啊，大埔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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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轉過頭去，眼神停留在左路讓一眾越南後衛自顧不暇的余仁海身上。「我有信心，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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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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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球隊入波。」梁博豪想了兩秒，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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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係……變咗唔少。」陳召禧笑著拍了拍梁博豪的肩膀，他本想用「成長」或「成熟」，但說到嘴邊時，卻改成「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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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浪一走到第四球證身邊表示準備換人，此時皮球在遠處上空飛過，朝著阮文康的位置而去，在他已搶好有利位置準備控定之際，韋特莊臣從背後將其推倒，現場的越南球迷隨即鼓譟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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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證出示黃牌，韋特莊臣動作係有啲大，但呢下算係初犯，球證會唔會有少少……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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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韋特莊臣轉過頭去抱怨之時，跑上來接應的越南球員已快開予阮文康，後者往左路深處推去，形成與羅俊烽一對一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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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吶喊、叫囂、歡呼，為這兩人搭出最合適的舞台。在左路K角位附近－這個阮文康最熟悉也是最擅長的位置－他以最恰如其分的速度和節奏向羅俊烽推去，同時尋找著這名中堅腳步、重心有否露出細微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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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奏好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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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廳梳化看著這一切的李向名，托著腮心想道。他不知道這個羅俊烽是誰，也不知道這名中堅承受著什麼壓力、或是因對方的挑釁而有什麼情緒變化，但他知道電視機裡的這名中堅，全身上下都是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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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阮文康當然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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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動作揚兩揚……阮文康推落去，過咗羅俊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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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從窄位殺入禁區，可羅俊烽彷彿失去反應般被完全擺脫，轉身想去追時，已被拋離兩個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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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特莊臣想要補位，但另一名越南前鋒在遠柱拉開等待著，只要他稍微靠近，阮文康便可輕鬆傳向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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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俊緯奮力地全速回防，但只能在禁區外，再次眼睜睜地看著阮文康獨自面對門將，然後拉弓破網，其他港隊球員也只能以旁觀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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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球場內的作客球迷區隨即鑼鼓喧天，比賽來到七十二分鐘，但氣勢已完全倒向越南一方，在金星紅旗與越南國家隊的隊旗揮舞之下，他們彷彿看到球隊要作客上演一場驚天大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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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咪換人？」第四球證朝李浪一問道，後者用眼神向陳召禧確認後，表示決定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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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稍微小碎步地原地跳動著，一名十七歲小將在這情況下國際賽後備上陣，若說不緊張那必然是騙人。他只能低著頭，盡量不去看那些心急如焚的港隊，不斷地在心裡跟自己說：梁博豪，你正是為這種場合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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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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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召禧走了過來，帶著一種微妙又恰到好處的距離感，用左手拍了拍他較近那一邊的肩膀，像是一名不知道該如何對兒子表示愛意的華人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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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住被千夫所指嘅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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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梁博豪看著他，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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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呢邊蕭智堯同余仁海兩個密密斟，相信都對現狀有少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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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辦法嘅，本身領先緊兩球，大好優勢十幾分鐘內突然間就無晒。一般情況下，咁樣被對手追返，球隊嘅士氣都會大受打擊，好容易一個唔覺意輸埋，希望港隊可以頂住呢個壓力，企返穩陣腳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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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但係港隊換人喎，將隊長吳志鴻換走，臂章交畀陳泰來，入替嘅係十七歲嘅梁博豪，今場依然係後備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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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個時候換走隊長，派上年紀比較輕嘅球員……陳Sir依然係非常大膽同敢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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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越南那邊形成強烈對比的，是主場球迷區的沉默，以及那些故作頑強地為港隊打氣的人。大部分球迷已一臉失落，就像已經看到球隊會在這場比賽中遭反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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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旁述所言，這種情況一般都是落後那一方上演大逆轉的戲碼，足球是講求氣勢的運動，這一點跟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差不多，而港隊目前不論是球員還是球迷，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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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少數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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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本滄木無表情地在手機上傳著訊息，但其實心裡對這場比賽的期待感更強烈了些，因為他能看出余仁海的鬥心絲毫未受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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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想贏這場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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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往眾多足球遊戲裡，球員有些能力及特質無法在遊戲裡成長，包括視野、反應、球商等，但事實上這些都能通過學習、訓練來提高，反而是諸如領袖能力、決心、鬥志等精神屬性，基本上除去極大的外在因素外，無法在成長過程中有太大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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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洪本滄看來，余仁海的鬥心與精神韌性，與其體質、入球嗅覺一樣，同屬萬中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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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佬有無咩指示？」看到梁博豪後備入替，並慢跑至球隊右路，余仁海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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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豪看了他一眼，在如此近距離下看才發現，余仁海踢到現在仍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而且如此氣氛下亦絲毫沒有受影響，一副想要繼續入球的樣子。「入波，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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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余仁海聞言不禁笑了一聲，朝身旁的蕭智堯打了個眼色。「喂開正我嗰飯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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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就最好。」梁博豪淡淡地回了一句，續走到自己應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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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阮文康剛好亦看了過來，視線與四名年輕的新晉港腳相交。4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UkzeQey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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