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二、《如何優雅地生活》家庭溫暖

星期二，劉文青放學後到圖書館開會，出席一個叫「未來聯盟」的會議。

未來聯盟是一個以實現理想人生為目標的組織。期間劉文青跟大家分享了自己的身世。他把希望報答母親的心，還有對父親的恨意都說出來了。

未來聯盟一共有五個發展項目供大家選擇，分別是愛情、親情、友情、健康和事業。

但是最終卻不允許他選擇親情項目。

劉文青惱羞成怒，覺得被組成「未來聯盟」的女生耍了。

他是在開會途中，跟大家不歡而散的。

甚至把女生罵哭了。

換作平常的他，可能不會那麼激動。

他暴躁的原因，還因為心裡在擔心小明，小明即將要動手術了。

明明一路上都很生氣，可是來到醫院，他就把這些事拋諸腦後，先跟小明的媽媽打招呼，問問情況。

小明正在病床上坐著。

他沒有看書，只是安靜地坐著。

劉文青知道他一會兒要剃頭髮，剃完才可以動腦腫瘤切除手術。

下次見面就是光頭仔了。

「來了？」小明欣喜。

「要喝水嗎？」劉文青進來就問，隨手放下書包。

劉文青倒一杯水給他，小明雙手接過。

「有沒有擔心和害怕？」劉文青問，「可以跟我說說。」

「擔心都沒有用。」小明十分懂事。

「對了，今天我借了一本書。」劉文青說，「是你推介我借的。」

「《如何優雅地生活2》？」小明說。

「嗯。」劉文青答，「但沒看到多少頁就是了。」

小明捧杯喝水。

樣子像是在喝阿爾卑斯山的天然礦泉水。

小明沒有看出剛才生氣過的劉文青，劉文青也沒有提及自己的事。

劉文青取下杯子，也倒一杯水給自己。

輕輕淺嚐。

「好喝嗎？」小明問。

「好喝。」劉文青說，彷彿心都靜了。

在只有兩人的病房中，小明提出了請求。

小明的手術成功率，並不是100%，有死亡和後遺症風險。

「有一篇文章，我看不太懂。」小明說，「你能不能免費教我一次？」

此時的劉文青沒有辦法拒絕。

「拿出來吧，費用什麼的……以後再說。」劉文青說。

小明拿出最愛的一本書，也就是《如何優雅地生活》。

他打開某一頁，用即棄餐具包裝袋作為書籤的一頁，再遞給劉文青。

劉文青坐到他身旁，接過書本一起看。

—細閱第58頁—

〈28 如何優雅地工作〉

談到優雅，很多人想到的就是慢。

沒錯，我們就是要慢下來，收獲優雅的舉止，卻做得一樣有效率。

首要要做的是，把自己的動作調慢四分之一。

如此一來，一小時的時間於你來說就只有四十五分鐘。

別人能夠用一小時來做的事，你卻只有四十五分鐘。不夠時間了，怎麼辦？

結果你會在四十五分鐘內，完成一小時的工作。

為什麼？

因為當人有愈多時間，就會做得愈低效率，甚至有拖延症。

工作前先上網、先看看影片、先沖杯飲料之類，都會實質地消耗了時間。

反而在時間不足的情況，在死線來臨前夜，人們會做得異常地有效率。

這種「有限制時間」的工作方式，已經在一些企業裡面得到肯定。

近年，有外國企業提倡並實施「四天工作制」，主張工作與生活平衡，規定員工每周休息三天。

此外，有公司規定六點前要完成工作並收拾桌面，其方法是六點正的一刻，全公司的桌面會升高高，不准任何人使用。

還有一些公司規定每天辦公四小時，必須在四小時內完成一天的工作。

以上的公司都相當成功，證實我們並不需要那麼多工時，一樣能完成相同的工作量。

亦證實了在時間有限的情況下，人會工作得更有效率。

因此，我們要學會製造時間不夠的錯覺，靠的就是放慢自己的速度。

當我們優雅了，動作慢了，反而會更專注地工作。結果是只需要四十五分鐘時間，就能夠完成別人一小時的工作。

還能騰出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好好享受人生。

—閱讀完畢—

「這是真的嗎？我不是太明白當中的邏輯。」小明問。

劉文青拿手機出來查一查。

「裡面的公司例子，似乎都是真的。」他看手機，「工時研究也是每年的新聞。」

「這裡說的是，人在時間不夠的時候，做事會特別有效率。」劉文青說，「我們要學會製造時間不夠的錯覺，方法是刻意減慢自己的動作。」

期間，小明忽然明白了。

「難怪我想趁現在多看幾篇，或者多做點什麼。」小明說，「我怕做完手術後，就沒辦法……」

「原來是因為時間不夠啊。」小明淚眼說。

此時，劉文青才察覺原來他很害怕做手術。

原來再懂事的小明，也只是一個小孩子。

剛才他就像爸爸一樣，坐在床邊，拿著圖書講解給兒子聽。

而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只是一個補習哥哥。

「你的……爸爸呢？」劉文青問。

「他要工作，媽媽說他會趕來的。」小明說。

「你能不能幫我問一問媽媽，爸爸到哪裡了？」小明問。

與此同時，房門被打開了。

門口站著一個特別粗獷的男人。

他高大而強壯，臉上有鬍渣。

穿背心的他滿身肌肉，下身是牛仔褲和皮靴。

無論從什麼角度看，都只有粗獷能夠形容。

男人走過來，劉文青就自動下床往旁邊站。

「爸爸。」小明下床走近他。

兩人抱了一下。

然後男人伸出右手，拇指沾沾腋下的汗，再塞進小明的嘴裡。

「爸爸，這是……」小明感到唐突。

「好味道嗎？」粗獷爸爸問。

小明本著優雅的想法，點了頭。

「這是男子漢的味道。」粗獷爸爸說，「給我記住了。」

劉文青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

「抱歉，我好像太衝動了，你應該不明白我在做什麼吧。」粗獷爸爸收起拇指。

「聽說你動完手術後，有可能失去味覺，我就希望你先記住男子漢的味道。」他把拇指抹在身上。

「但我可能失去的是視覺。」小明說。

「因為腫瘤位置，跟視覺神經很近。」小明說。

「那……」粗獷爸爸說。

「就先看著爸爸吧。」粗獷爸爸說，「好好認住我的樣子。」

「早知道我就刮了鬍子再來。」他自責地說，明明沒有人介意。

「留鬍子的爸爸，才是我的爸爸。」小明說。

劉文青在旁邊看著兩人相處。

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別人父子的相處。

既是羨慕，又不是值得羨慕的情況。

小明和爸爸對視的時間很短暫，護士們就來了。

護士要小明換病人手術衣，要做各種準備，就要跟劉文青告別了。

劉文青被擠出房門，背上書包。

即使他陪小明父母留下來，四十五分鐘後也只能站在手術室門口。

「下星期一再見。」劉文青說，不理會他有沒有聽到。

轉身時——

「劉文青再見。」小明在裡面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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