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36 當初放棄的原因

寫完這篇之後，我特別的累。

童遙看到我的臉色，看我站在書房門口。

「江郎才，你還好嗎？」她問。

她扶我到沙發坐下。

我坐下來，仰頭往後靠，眼前是天花。

趁我休息片刻，童遙先去把剛才寫的那篇看了。

「沒想到，你把我寫的『父親是學生』，安排成是一句口號。」她說，「真正身分是校董。」

我沒有反應。

為什麼我會這麼累呢？

因為我連續寫了太多篇？

在世界靜止之前，遠在我最初構思這個世界B的早期，我稱它為最後的校園故事。

是我下決心要寫的三大故事之一。

絕對不想放棄的故事之一。

但我還是放棄了。

「童遙，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放棄寫這個故事嗎？」我問。

由於放下了太久，以致我有一段時間，都忘記了當初為何沒有努力寫。

童遙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她坐在我的右邊，準備聆聽。

「最初構思的時候，我一直稱這是最後的校園故事，因為我想把『全部』灌注到一個故事中。貪婪地想把人生五大範疇，集中在一個故事中。」我看著天花。

「幾經嘗試後，寫出了初稿，也就是有未來聯盟的初稿版本。」

「但是我放棄了。」我語帶唏噓，「因為要寫得好，又能吸引人看，實在太難了。」

「作家有適應性的問題。簡單來說，作家分為不同的類型。」

「正如習慣直來直往情節的我，要寫宮鬥故事、推理故事，大概只會是搞笑。」

「要寫復仇，要寫正視與家人的關係，要正視各種矛盾，面對各種內心。」我說，「尢其是像吳延弟那樣的人，心裡本身無固定愛好，就算再正視自己的內心，再怎樣放大內心，也不會在空空如也的地方裡看到什麼。」

「這種現代人的空洞，是無解的。」

「在過去，『想做的事』不是必需品，對生存也不是必需品。」我說，「在社會生存，有錢、有家庭、有朋友，可能就很夠了。」

「實在非得一定要有什麼專業愛好。」

「迫他得出一個答案，是很難的。」

「我從一開始就怕遇到這種無法解決的問題。」我說。

「若然你問我，劉文青真的要上演復仇的戲碼嗎？也許，我只是想寫出當他提出任性的要求時，身邊的人全部都支持的畫面。」我露出溫馨的微笑。

「不是附和，而是真心給予意見的支持。」

「所謂『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我說，「他今天就收獲了三位。」

漂亮的她就在我右邊，一直專心聆聽。

「當初由於沒把握寫好太複雜的人際關係，以及太無解的難題，便誕生了第二個版本。」

「第二個版本，沒有未來聯盟。」我說，「是圍繞游少山和周樂樺的故事，關於愛情的甜酸苦辣。」

「一個是游少山與未來聯盟的故事，一個是游少山的愛情故事。」

「兩個都只寫了十頁。」

「我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遇到你，把兩個故事合二為一。」我說，「游少山，同時擔任兩個故事的主角。」

「他的時間真的不夠用。」我替他感到可憐。

她先環起雙臂，又以右手托腮，若有所思。

「你記得初稿的第一篇第一段嗎？」童遙問。

「未來是什麼？」她回憶著，「未來是由現在一步一步走出來的。」

「每一個當下的決定，層層疊疊起來就是未來。」她說。

「以上是游少山在開會時的發言。」她說。

「你就讓他選擇吧。」她說，「選擇走怎樣的路，擁有怎樣的未來。」

「到無法兼顧兩邊的時候，就讓他決定要成為哪一邊的主角。」她提議。

「如果千絲萬縷的關係，太過難為我們的江郎才，那麼按你一貫的風格，直來直往就好。」她對我說。

「捨棄無法兼顧的人和事。」她說，「留不住的人，就不要留了。」

「反正，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她說，「總有一天會人去樓空。」

「就把精神和精力，在還未完結的時候，用在當下吧。」她說。

一如既往，她對我報以信任的目光。

「所以，吳延弟要去美國了嗎？」我說。

「在去之前……」我說。

想到這裡，我勉強地站了起來。

童遙也站了起來，到我面前。

「怎麼了？」我看著她。

「要充電嗎？」她問。

還沒理解意思。

她雙手穿過我的腋下，擁抱著我，摟住我的背。

這就是充電？

我也緊抱著她，感受她帶來的溫暖。

過程中感受到一份力量，支撐著我。

「有充到電嗎？」她在我懷裡問。

「我以為要把插頭插進插座，才算充電。」我說。

「閉嘴，這是無線充電。」她把臉塞到我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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