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小故事 - 綿綿大雨（２）

雖然不能離開很麻煩，但包吃，不用日曬雨淋，還挺愜意的。

「大哥哥。」

「怎麼？」

「你能逃出去，為什麼不逃呢？」

「因為沒必要。」

「哦……」

經過幾天的相處，小孩們漸漸願意開口和我說話，我也理解了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從在車上開始，他們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在來這之前，他們就被轉移過好幾個地方，而且那群人渣使用拳腳來對待他們。

這麼說來，大媽是對他們最好的一個了，天天關注他們飲食健康，餐餐有魚有肉有菜，用藥治療他們身上的傷口，只不過活動場所只有這小小一間。

「你們想要逃出去嗎？」

孩子們欲言又止，深怕說出口的希望會落空，陷入更無底的絕望之中。更何況是向一位和他們住在同個屋簷底下，看起來就很不中用的傢伙，根本就是在大海中找針還要無望。

如果他們真有要逃跑的心的話，他們早就在我上車的那一刻求助了。

他們已經是一群被卸了腿的牛羊，嘴巴也懶得發出任何聲音，等待別人對他們隨意宰割。

不抱任何希望和期待，已經放棄自己。

唯一通往外面的大門被打開，是大媽從外頭回來了，手提從外頭買來的食材，準備做今晚的晚餐。

「餓壞了吧，馬上幫你們做吃的。」

「耶～終於可以吃晚餐了。」

可琪高興地歡呼，主動往大媽身邊靠，想要幫大媽一把。

「喂！可琪！你……」

「反正我們遲早會被賣掉，不如開心點嘛。」

大媽的手頓了一下，差點切到自己的手指。

樂……啊，不是，根本就是已經看透未來、放棄掙扎，完全不是樂觀的想法，到這裡之前的經歷深入他們的痛苦之中嗎？回想起自己剛剛開玩笑般的說出那句話，他們的心應該是直接沉入大海之中，痛苦得半死吧。

「你不睡覺嗎？」

「睡不著。」

「那跟我出去外面聊會天吧。」

出門的那一刻，我不忘回頭望小孩們那副裝睡的樣子，畢竟自己即將會被賣掉，誰能安心快速睡著呢。那兩個男孩瞪著大眼，似乎在找機會跑出去，但直到關上門，他們倆都沒動作。

大媽遞給我一根煙，卻被我拒絕，回推給她。

「我不抽煙。」

「不介意我抽煙吧？」

「不會。」

我們走下樓梯，到工廠門口外才出聲，大媽不想吵到他們睡覺。

我還是第一次仔細望工廠外的景色，這是一處村子，但是一座無人的村子。這不是我的隨便推斷，是根據眼前的證據來推斷而定，其他屋子沒亮燈，連門都沒裝上，應該說被拆掉，許多墻上破了洞，滿是毫無可觀性的塗鴉。除了我們以外，感覺不到其他人存在的氣息。

原來大媽每次都是開車去別處買食材回來，真是辛苦。

「你就不怕我突然跑掉，找警察來抓你嗎？」

「這裡去別處走路最少要兩天，時間足夠我帶孩子們轉其他地方。」

我靠在門邊坐下，好好欣賞這片許久未見的夜空。

「你其實不用對他們那麼好吧？一天隨便給他們吃吃白飯，最後一天給他們洗澡，大小便隨地解決就行。」

「顧客會出比較高價錢買。」

「藉口。」

大媽把煙放到嘴邊準備要爽一口，卻又放了下來，「反正他們很快就沒好日子過了，想著最後的最後至少給他們過好點。」

「難道你知道他們被賣去哪裡？」

「一定不是什麼好地方就是了。」

大媽從口中吐出一團白煙，但充滿怒氣的眉毛完全沒鬆開。

「那救救他們？」

「如果可以，我還需要在這煩惱嗎？！」

我比出食指放在嘴唇前，提醒她孩子們還在睡覺，雖然他們只是在裝睡。

「對不起，沒能控制好音量。」

我望著她那副真正為自己剛剛舉動感到懊惱的神情，「所以你想要救他們咯？」

「啊？」

「你想放他們回家？」

「那……我不知道。」

大媽嘴皮抖了抖，說不出話，還沒燒完的煙被她丟到地上，撒氣地用腳在上面攆。

畢竟關於自己的生活費用以及未來的安危，肯定無法立即下決定。

「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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