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小故事 - 綿綿大雨（１）

「真衰。」

黑漆漆的烏雲下起傾盆大雨，雨水嘩啦啦地把路面打濕，而我小心翼翼地走在濕滑的路上，不敢隨意跑動，通常這種時候普通人都會選擇以跑的姿勢，快速躲到一處有屋簷的底下，可我卻非常不樂意那樣做。

因為我懶。

懶得用力氣。

其實我已經索性坐在空曠的馬路上，任雨水淋濕我的身體，為了防止眼睛進水，我特意合上眼皮，聆聽這首交響曲，希望能就此睡著。

由於某些原因，如今我渴望睡眠。

小時候的我不喜歡睡覺，真是愚蠢呢，明明是那麼舒服的事情。

「小哥。」

一聲用盡全力的呼喚聲把我叫得睜開雙眼，兩盞車燈直照著我的眼睛，使得我只能皺眉，瞇著眼皮望向音源，是個大媽。

「小哥迷路了嗎？上我車吧。」

「行嗎？」

我抓起那件已在滴水的上衣，再次向她確認。

「行啦，別婆婆媽媽的，我還得回家燒飯。」

於是在她的堅決下，我接受她的好意，坐上後座。副駕駛上有她的兒子，我的旁邊坐著一男二女，我嘗試向他們展露笑容，卻使他們更更遠離我，擠在一團，離我最近的女孩雙手奮力抓著身邊男孩的手臂，看他們如此怕生，我也只好作罷。他們的身後都背著一個背包，應該是放學時間，大媽去接他們回家，正巧碰上我。

頓時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希望不會是麻煩事。

「小哥要去哪兒？」

「把我送到附近的村子還是附近的城市就行。」

大媽瞥了我一眼。

「你從哪兒來啊？」

「北邊一個叫未暮城的地方。」

「抱歉啊，大媽沒見過什麼世面，沒聽過那兒。」

「沒事沒事，反正也不是很出名，值得一提的地方。」

「現在是旅人嗎？」

「嗯，差不多算是。」

話題結束，車子恢復寂靜，只有外邊雨水打到車子的聲音，孩子們也沒有什麼活力，乖巧地等待回家。

我望著外面的風景，從原本的草樹變為荒涼的田地，木製且毫無排序可言的屋子慢慢映入眼簾，讓我更加確信自己即將前去的是一處村子，還是挺讓我覺得遺憾的。

如果是大城市，我一定可以找到落腳處。不過是村子的話，我得一家一門地敲，展出誠意讓他們來收留我一宿，不然我就得睡巴士站了，但我從沒看見過巴士站，倒是有座頭上沒遮蓋物的廢墟，令我失望地歎了口氣。

「到了。」

大媽把車停到一家工廠前。

「謝謝你送我到這，我給你點錢，算是車油費吧。」

「我不客氣了。」大媽迅速拉走我剛拿出來的三張十元紙鈔，「接下來你要去哪兒？」

「嗯……先找個睡覺的地方吧。」

大媽直接很熱情地邀請我去她家住一晚。

「不好吧？已經麻煩你送我到這兒了。」

「沒事，我不收錢。」

「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撓了撓後腦勺，畢竟我的錢只剩那三張十元了，「我只是不好意思再麻煩大媽你了。」

大媽打開雨傘，已然下車，把孩子們都送進去後，再過來接我，「走吧。」

面對如此熱情的大媽，我招架不住，只好順從她的意。

「大媽，這是你家？」

「是啊。」

「上來吧。」

樓上已被大媽設置成睡房，有能擺放東西的木桌，有能睡覺的地毯，有燒水煮飯的瓦斯爐，旁邊有能處理生理需求的廁所，算得上是完善了。

大媽催趕孩子們去洗澡，孩子們默不作聲，毫不反抗地脫光衣物，丟在地上，往廁所裡擠，他們的身上佈滿像是鞭子造成的淤青和傷痕，我和大媽面面相覷，她不打算解釋，尷尬地迴避我的視線，而我也很配合地不問。

「你幾時要離開？」

「看大媽你幾時要放我走吧。」

若是可以自己決定，我打算明天就拍拍屁股走人。

「一個月，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沒得選擇。」

選擇是在從容不迫下才能做的權利，不過現在的我可是處於危機四伏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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