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契約 Nɪɴᴇᴛʏ Cᴏɴᴛʀᴀᴄᴛ - 【４】暗網購物

　　「羅奇……羅奇……」

　　時間是半夜兩點，躺在床上的羅奇在半夢半醒間隱約聽見有人在低聲呼喊他的名字。「吼……吵什麼啦……」羅奇翻了個身，睜開惺忪的雙眼朝著聲音方向看了過去。

　　他看見一道黑影站在床邊，那魁武的身形讓他感到有點眼熟。

　　「去死吧……快去死……」那道黑影發出壓迫的低喃。羅奇的雙眼還沒適應黑暗，那道影子卻在他面前顯現得越來越清晰——原來站在他床邊的是布魯斯被虐殺的屍體。他的頭歪到一旁，被割斷的喉嚨不斷湧出鮮血，嘴裡塞著捲起來的色情雜誌，身上還穿著滑稽的比基尼泳衣。

　　羅奇瞪大雙眼，想躲回被窩卻發覺身體無法動彈。他眼睜睜地看著布魯斯拖著搖搖晃晃的身驅爬上他的床，接著跨坐到他身上。體驗到身體傳來的那股貨真價實的重量，羅奇的腦袋幾乎快要超載；他開始急促喘息，無法克制地顫抖。他感受到布魯斯那張猙獰的臉正在逐漸貼近他，血液甚至滴到了他的臉上——

　　「我要幹死你。」

　　「呀啊啊啊啊啊——！」羅奇驚恐地放聲尖叫，藉由那股恐懼帶來的危機力量奮力地坐起身——他克制不住地喘息著，忽然發覺窗外早已經天亮。大片的陽光灑進整個臥室，鳥兒在外頭嘈雜的鳴叫，讓他瞬間安心了下來。

　　「呼……好險……只是夢而已。」羅奇放心地躺回床上。當他翻身準備睡個回籠覺時，卻發現隔壁躺的是布魯斯血淋淋的屍體——他泛黃的瞳孔「嘎吱」一聲地盯向他。

　　「哇幹幹幹幹啊啊啊——！」

　　羅奇再度嚇得從床上彈起來，窗外同樣陽光普照，聽得見車子行駛的引擎聲與鳥兒的鳴叫聲——還有奈提在樓下放金屬樂的節奏悶聲。

　　「我的媽啊……」羅奇發覺自己渾身冷汗，弄得整張床單都濕漉漉的。他很想到浴室沖個澡，卻依然害怕布魯斯的怨靈會突然出現（可能會像《驚魂記》裡的殺人魔從浴簾外拿刀砍殺他）。想到這裡，他立刻隨手拿了幾件換洗衣物，飛奔到樓下客廳。

　　「喂喂，奈提！萬能的撒旦崇拜者你在嗎？」羅奇從樓梯上朝著客廳大喊，但那裡除了震耳欲聾的音樂之外沒有任何動靜。「奇怪？他不在嗎？」羅奇走到廚房，無意間發現冰箱上貼著一張紙條，似乎是奈提留下來的。

　　給親愛的臭小鬼：

　　我有事回地獄一趟，自己好好玩。

　　備註：自己造就的恐懼請自己克服，休想叫我陪你洗澡還幹嘛的，小孬種。

　　你的專屬殺人魔敬上：P

　　「幹！我才沒那個意思咧！」羅奇立刻抽出紙條，揉成一團丟到垃圾桶，然後憑著那股惱羞成怒衝進浴室洗了個戰鬥澡。

　　他換上乾淨的 T 恤，坐到客廳沙發上灌著冰涼的可樂，並開始思考布魯斯究竟會糾纏他到什麼時候；那些惡夢到底是怨靈作祟還是自己的良心不安，又或是看過奈提所拍攝的屍體照而留下的陰影？

　　就在這時玄關傳來了平率緩慢的敲門聲。

　　叩、叩、叩。

　　「誰啦？」羅奇跳下沙發，走到大門旁。隱約聽見門外有道幽幽的聲音正在呼喊他的名字：「羅奇……我要殺了你……下地獄吸我的屌吧……」

　　「啊啊啊啊幹！去你媽的死變態！滾開——！」羅奇聽見布魯斯的聲音，嚇得立刻用手上的可樂罐砸向大門。

　　但門外的聲音又瞬間變成正經八百的帕迪：「白癡喔開門啦，你是不是真的病得不輕啊？」

　　「死胖子……拜託你不要每次都這樣好嗎？」羅奇無奈地打開大門，帕迪立刻塞了一大包洋芋片給他。

　　「借我你的電腦。」他開門見山地說，並帶著山羊巴風特先生逕自走進屋裡。不曉得他又想搞什麼花樣。

　　✡

　　「喂，你知道暗網嗎？」帕迪在電腦前啃著洋芋片，口齒不清地問羅奇。

　　「暗網？你是說那個什麼噁爛東西都有的另一個網域嗎？」羅奇在床上伸了個懶腰。

　　帕迪點點頭。「聽說上面可以買到一堆奇怪的東西，像是殺人犯留下的被害者衣物、戀童癖的變態日記，虐殺自殘影片之類的，最近我哥還說上面有在賣奇怪的人跟生物。」

　　「賣人跟生物？哇靠真的假的，這麼酷炫？」羅奇被勾起興趣的從床上坐起身。

　　「對啊，你瞧瞧。」帕迪朝他揮揮手。

　　羅奇湊到電腦旁，看見螢幕上顯示著一個全黑的網頁，有著密密麻麻的商品縮圖及分類標籤，樣子看起來就跟普通的拍賣網站差不多。目前的頁面是毒品販售，上面有一大堆他們看從沒看過的藥丸及粉末，把非法走私搞得像跳樓大拍賣一樣。

　　「哇靠，你是怎麼上到這個網站的啊？」羅奇訝異的問。

　　「簡單，我偷用我哥的帳號。」帕迪聳聳肩。「而且我哥的帳號還有一堆比特幣，拿來花光也無所謂，反正那個王八蛋本來就欠我報復。」

　　「哇噻，真的可以這樣嗎？」羅奇瞪大雙眼。

　　「反正你爸媽後天才會回來，而且你那個雞掰的保母今天也不在，我們就從上面買一些東西來娛樂一下吧。」帕迪說。

　　羅奇挑了挑眉。「不過……你確定那些東西對我們這個年紀來說不會太重口味嗎？」

　　「不會。」帕迪推推墨鏡。

　　他們打成共識便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拍賣網站上。

　　帕迪操縱著頁面，跳過毒品及武器區，點進「人物拍賣」的主頁。頁面上顯示著一大行標語：「各種你想的到的人物應有盡有！」他們瀏覽著分類標籤，上頭有賣「好朋友」、「巨嬰」、「未婚妻」、「小丑」、「精神病患者」還有「母親」等等的人物商品。

　　「靠，這些東西也太扯了吧……」羅奇搶過滑鼠瀏覽著頁面。那些人物通通都有標示年齡、姓名，並且還特別強調了能夠「親自到府」。

　　「只要你在上面買了他們，他們就會親自過來你家。」帕迪挑挑眉。「怎樣？很不錯吧？」

　　「所以這些人都會自動送上門來啊……」羅奇隨意點進販售小丑的標籤，頁面上順勢跳出一堆畫著拙劣妝容、樣子張牙舞爪的恐怖小丑：「嗜血的貝克先生」、「能和你親熱的柯頓先生」、「會好好呵護你的抱抱小丑」等等。

　　羅奇點進其中一個「親親小丑」的詳細資料。商品照上的親親小丑有著滑稽的妝容，紅色顏料塗滿了他的整個下巴，遠看就像一個形大大的嘴唇，還擺出一副看似要把人吃掉的姿態。「親親小丑，最喜歡跟小孩玩。當你傷心難過時，他會用他一流的吻功來讓你愉悅……要小心，不要流血囉！」羅奇念著親親小丑的人物簡介，排斥地搖了搖頭，「如果是要送給加洛威我可以考慮買給他，我們的話就太刺激了。」

　　「那你看『母親』這系列怎麼樣？」帕迪指著其中一個商品分類。「反正你家沒大人在，晚餐也沒人煮，不如就找個人過來弄東西給我們吃吧？」

　　「好吧，也許會比小丑正常一點……」羅奇點進「母親」的商品分類，他看見縮圖上滿滿都是圍著圍裙，打扮成媽媽模樣的女人（也有男人和第三性就是了）。

　　「你覺得她如何？」帕迪突然指著其中一張照片。

　　那是一位擁有藍色大眼及金色長髮的女人，身穿著俏麗的紅色洋裝，圍著雪白圍裙，手上還拿著鍋鏟，看起來就一副典型的好媽媽形象。

　　「哇塞，她超正點的耶！」羅奇眼睛一亮，立刻點進她的詳細資料：

　　蘿絲媽咪，擁有一手好廚藝，會幫你打理好生活起居，並隨時給你滿滿的愛與關懷。

　　「你覺得如何？」羅奇轉頭詢問帕迪。

　　「成交。」帕迪二話不說，馬上把蘿絲媽咪加入購物車，結帳訂單。

　　✡

　　時間將近傍晚，羅奇跟帕迪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玩著手機，等待「新媽咪」的到來。

　　「已經超過八點了，她會不會放我們鴿子啊？」羅奇盯著時鐘問，他的肚子已經餓得在呻吟了。

　　「再等等啦，我們要有耐心，我們叫的是媽咪又不是披薩外送。」帕迪沉穩又專注地盯著手機。

　　「我現在還比較希望是披薩外送……」羅奇咕噥著，只好繼續打手遊。

　　大約又過了三十分鐘，玄關才終於傳來敲門聲，羅奇跟帕迪立刻興奮地跳下沙發，衝向玄關。

　　「她來了耶……不知道為啥我有點緊張。」羅奇吞了吞口水，拉拉衣服領口。「現在仔細想想，雖然她很正點啦，但你確定暗網上過來的人沒問題嗎？」

　　「喏，拿去，一人一罐。」帕迪突然遞了一罐東西給他。羅奇一看，是辣椒水噴霧。

　　「幹，還是有風險嘛……」羅奇皺起眉頭抱怨。

　　「平常心平常心，要是她想亂來我們往她臉上噴就好。」帕迪聳聳肩，一副稀鬆平常的樣子。「現在數到三我要開門囉，三！」帕迪白爛地用力將門打開，羅奇迅速舉高辣椒水，擺出一副防衛姿態。

　　「哈囉，小寶貝們！」一道甜膩膩的聲音傳來。羅奇跟帕迪抬頭，看見了一雙穿著紅色高跟鞋的雪白長腿；他們接著往上看，是一襲紅色洋裝，金髮藍眼的美麗女人。帕迪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哈囉小寶貝們，我是你們的新媽咪蘿絲！」蘿絲綻出一口潔白又雪亮的牙齒，她的笑容幾乎跟暗網上的照片一模一樣，證明了她可不是假貨。

　　「呃嗨、我是羅奇，他是帕迪……」羅奇戰戰兢兢地打招呼。

　　「唉唷，你們好可愛哦！」蘿絲誇張得瞪大雙眼。她蹲下身來，憐愛地捏捏帕迪的臉頰、摸摸羅奇的腦袋。她濃烈的香水味竄進他們的鼻腔裡，彷彿是一種促進好感的催化劑。

　　帕迪的墨鏡閃爍著滿意的光芒，羅奇卻是閃得遠遠的。因為緊張加上飢餓，他的肚子突然又咕嚕叫了起來。

　　「哎呀，小寶貝們肚子餓了嗎？媽咪馬上來煮東西給你們吃唷！」蘿絲抬高雙手，做出像是迪士尼公主一樣浮誇的動作，然後逕自走進廚房裡。

　　「怎樣，她還不賴吧？」帕迪向羅奇詢問。

　　羅奇擔憂地望著廚房，裡頭不停傳出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響。「是很棒啦，但總覺得好像哪裡怪怪的……她應該不會炸了我家吧？」

　　羅奇帶著忐忑不安的心與帕迪又回到了沙發上等待。廚房接著傳來瓦斯爐運作、湯勺在鍋子裡攪拌的聲音。「晚餐就快好囉，再等我一下下唷！」蘿絲朝他們甜膩膩地喊著。

　　羅奇跟帕迪朝廚房嗅了嗅，原以為會聞到美食的香味，但飄來的卻是一股怪異、令人作嘔的味道。

　　羅奇立刻皺起眉頭，摀住口鼻；那味道簡直像是成堆的死人加上輪胎與汽油焚燒一樣，臭到令人快往生。

　　「幹……她到底是在煮什麼鬼東西？」羅奇捏著鼻子咒罵，發現廚房裡還飄出了陣陣黑色煙霧。他轉頭望向帕迪，卻看見他早已戴起了防毒面具。

　　「小寶貝們，可以吃飯囉！」蘿絲停下了手邊的工作朝他們大喊著。

　　「喂，我們現在要逃走還來得及！」羅奇急切地對帕迪提議。

　　帕迪卻突然指向前方，「但是我覺得好像沒那麼容易。」

　　羅奇緩緩抬頭，看見蘿絲就站在他們面前——她手舉著菜刀，雙眼圓睜，臉上掛著格外詭異的微笑。光線的角度讓她手上的菜刀閃爍出鋒利的光芒。

　　「我說——吃、飯、囉。」蘿絲刻意加強咬字的力道，一副逼迫他們從沙發上抬起屁股的氣勢。

　　「好極了，我覺得不管是什麼，她可能都會逼我們吞下去。」帕迪在防毒面具後口齒不清地說。

　　「靠……現在怎麼辦？」羅奇小聲地問。

　　「要不進去吃，要不被她砍死。」帕迪提出兩個感覺都差不多的選項。

　　✡

　　羅奇跟帕迪坐在餐桌旁，盯著眼前兩盤蘿絲盛給他們的奇怪食物。

　　盤子裡的東西黏糊糊的，呈現怪異的橘色，裡頭混雜著幾顆魚眼珠、蚱蜢的腳以及蜘蛛絲般的白色絲狀，還散發著一股刺鼻的化學氣味，宛如地獄才會出現的料理。

　　「這到底是什麼鬼？要怎麼做才可以煮成這樣啊？太厲害了……」羅奇摀著嘴巴，小聲地對帕迪抱怨。「我覺得我快要吐了……」

　　「你們要乖乖吃喔，我還要去打掃一下家裡，等等會回來檢查你們有沒有吃乾淨唷！」蘿絲露出滿意的微笑，拍拍他們的腦袋，隨後裝作俏皮地踏出廚房。

　　等她一離開，羅奇馬上推開面前的噁心食物，反感地皺起眉頭。「無論如何，她現在都必須滾出我家。」

　　「好吧，我認為我們需要擬定一下作戰計畫。」帕迪從背包裡掏出鉛筆與線圈筆記本，開始在紙上畫出一張空間平面圖。「首先這是你家一樓的平面圖，有三個點我們可以把她趕出去：大門、後門，還有地下室通往外面的門。」他分別在三個出口的位置打上叉叉。

　　「我覺得依照現在的情況，不是趕她走就是我們要逃出去……」羅奇又補畫了兩個模樣與他們相似的火柴人臉上盡是淚水的塗鴉。

　　忽然客廳方向傳來的吵雜聲打斷了他們；是重物在地上拖運的摩擦聲響。

　　「等等，她在搞什麼啊？」羅奇跟帕迪朝外面探頭，他們看見蘿絲手裡拿著鐵鎚、嘴裡叼著釘子，地上還散落了一堆羅奇爸之前鋸好的木板；可見那些東西是她從地下室取得的。只見蘿絲把一塊木板壓在客廳的窗框上便開始用鐵鎚敲敲打打。

　　「靠，她在幹嘛？我會被我爸媽罵死耶！」羅奇傻眼地望著蘿絲粗暴地把木板釘在窗框上，甚至連他媽媽新買的窗簾都給釘了進去。

　　「顯然她想把我們困在這裡。」帕迪聳聳肩，闔上筆記本，指向天花板。「看來我們只能從二樓的窗戶溜出去了。」

　　他們倆躡手躡腳地走出廚房，小心翼翼繞過蘿絲身後，逃往樓梯口。當他們跑進羅奇的房間時，鐵鎚的敲打聲順勢停止了；看來是蘿絲放下手邊的工作，準備走進廚房關切應該好好待在那裡吃飯的他們。

　　「死定了，她發現我們不見一定會發瘋的……」羅奇連忙把房門鎖上。

　　帕迪打開房間的窗戶，將整個臃腫的身軀探出窗外。「我看從這裡跳下去應該死不了，頂多骨折而已。」他望著有些距離的地面，搖了搖頭。「唉，我早就叫你買個彈簧床放在院子當作緊急逃生用了，可惜我只有一個降落傘而已，你自己看著辦吧。」

　　「靠！你只有一個降落傘，那我怎麼辦？」羅奇氣憤地怒罵。「死胖子你肥肉那麼多，直接跳下去也骨折不了啦！」

　　「——小寶貝們，你們跑去哪啦？為什麼你們不在廚房呢？」此時樓下傳來蘿絲刻意裝作輕柔的喊叫聲。羅奇連忙警戒地把腦袋貼近門邊，聽見高跟鞋緩緩踩上樓梯的聲響。「——為什麼我煮的食物你們一口都沒動呢？」

　　「慘了，她發現我們不見所以要上來了！」羅奇緊張地說，回頭卻看見帕迪已經穿戴好降落傘坐在窗邊，一副蓄勢待發要跳下去的姿態。

　　「骨折住院可以有好幾天不用上學，你就賭一把吧，掰。」帕迪毫無義氣地對他比出大拇指，然後像跳水一樣流利地跳出窗外，打開降落傘。

　　「靠！你他媽的死胖子！」羅奇惱怒朝窗外的咒罵，但身後的高跟鞋聲逐漸離他的房門越來越近，因此他也顧不了那麼多，直接從窗外跳了出去。

　　「嗖」一聲，還好羅奇掉落在後院他爸爸整理出來的雜草堆裡，奇蹟似的沒受任何傷，而帕迪則是身上覆蓋著降落傘坐在他的身旁。

　　「厲害喔，你真有膽量。」帕迪裝作讚嘆的對羅奇比了個大拇指。

　　「幹你這死肥……」羅奇咬牙切齒，話還沒說完卻被一道逐漸遮蔽自己的陰影給打斷——

　　他們看見蘿絲掛著一臉猙獰的微笑，手裡拿著菜刀與繩索，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們倆。

　　「——為什麼？是我做的食物不好吃嗎？你們怎麼可以嫌棄媽咪煮給你們的食物呢？你們為什麼不接受我給你們的愛呢？」蘿絲瞪著一雙不寒而慄的藍色瞳孔，偏執地質問著他們。她現在的猙獰模樣與剛出現在他們面前時簡直判若兩人。羅奇瞬間趕到腿軟，全身動彈不得。

　　「壞孩子應該被摧毀……壞孩子應該被碎屍萬段……」蘿絲一邊碎念著，一邊緩緩朝他們逼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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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棒了，我們竟然把辣椒水都忘在廚房的餐桌上……」羅奇無奈地抱怨。他現在跟帕迪像是待宰的羔羊被繩子一圈又一圈地纏繞在客廳的沙發上。

　　「安啦，我們還有巴風特先生。」帕迪轉向正在角落咀嚼著報紙的山羊，輕聲地朝牠呼喊：「喂，巴風特先生快來，啃繩子，繩子好吃。」

　　只見山羊毫無動靜，還是待在原地吃牠的報紙。

　　「屁啦，牠根本什麼都不會做！」羅奇惱怒又不耐地吐嘈。

　　此時蘿絲出現了，她手裡提著羅奇家車庫裡的汽油桶，開始在沙發周圍來回踱步。她一邊徘徊一邊往地上潑灑汽油，嘴裡像是正在驅邪的神父大聲喝叱：「你們這兩個不聽話的死小孩不該存在於人間——你們將化為灰燼，葬送給上天根治！」

　　「好極了，她要把我們變成烤肉。」帕迪聳聳肩，一副放棄抵抗的模樣。「如果她後來打算吃掉我們的話，至少能被大美女吃掉應該還不錯啦。」

　　「靠！難道我們的人生就要這樣毀在一個神經病的手上了嗎？我們只不過是不想吃她做的噁爛食物而已！有必要這麼極端嗎？」羅奇心不甘情不願地大叫。雖然很不願承認，但他感受到懼怕的淚水開始源源不絕地從他的眼眶裡湧出。

　　「咚」一聲，蘿絲丟掉手裡已經空了的汽油桶，從圍裙口袋裡取出一盒火柴，綻放出癲狂的微笑。「永別了，不聽話的小鬼們。」

　　「去你媽的！」羅奇一邊掙扎一邊大聲咒罵，淚水幾乎遮蔽了他的視線。透過模糊的視野，他看見蘿絲在使用火柴摩擦外盒時，額頭忽然閃過了一道鋒利的光線——

　　「燒成灰……把你們化為烏有……」他看見蘿絲的動作突然慢了下來，像是生鏽的機器人般。

　　接著「噗滋」一聲，一道飛濺的血液灑上了羅奇的臉頰，讓他頓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他看見蘿絲的額頭緩緩滲出一道水平的血痕，接著她的腦袋像是沒蓋好的鍋蓋從額頭裂成了兩半，頭蓋骨接連著頭皮順勢掉落到客廳的地毯上。她的大腦外露，裡頭的組織也被俐落地削成完美的剖面，不斷湧出血液及腦漿。最後她的軀體猶如壞掉的木偶般，重重地倒在地上。

　　「現在是不是才應該尖叫啊？」帕迪盯著地上慘不忍睹的情況，小聲地詢問。

　　「——小鬼，你們的派對也太詭異了吧？」一道輕蔑的聲音突然從廚房裡的冰箱傳來，羅奇跟帕迪傻眼地望著冰箱門緩緩打開——奈提居然神態自若地從裡頭踏了出來。

　　「啥？你……你為什麼會在冰箱裡？」羅奇呆滯地望著奈提，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我才要問你們為什麼會被綁在沙發上咧。」奈提雙手插腰，勾起一抹微笑。他伸出手指，一張拍立得相片像是迴力鏢順勢從蘿絲的腦袋上飛進了他的指縫間。

　　「所以……剛剛是你幹掉她的？」羅奇目瞪口呆。

　　「是啊，小事一件。不過這沒有經過簽約者的指定，不算在契約的殺人數目上就是了。」奈提聳聳肩。「而且這樣隨意殺人其實是犯地獄法的，不過下不為例囉。」他流利地操縱著相片，劃開捆在他們身上的繩子。

　　「哇喔……你這樣為了我們犯法好嗎？」羅奇抹掉臉上的血液和淚水，全身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

　　「算了吧，畢竟你看現在連契約都快毀了。」奈提聳聳肩，指向帕迪。

　　羅奇這才驚覺帕迪從頭到尾都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還目睹了奈提的超能力。

　　「喀擦。」他看見帕迪緩緩舉起手機，對奈提按下照相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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