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堡 - 七、歸來

李永欽踩著夜色回到B區。

厚重的黑皮靴踩過傾倒在地的磚牆和土塊，空氣中瀰漫著長期無法消散的煙硝味。

他輕輕地皺起眉頭，倚在一處斷垣，似乎在等著誰的到來。

兩個穿著B區軍服，拿著步槍的男人朝著他走來。

李永欽側過頭，悠悠哉哉地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走到自己面前。

「暗號」兩個軍人停下腳步，遠遠地用步槍指著李永欽的腦袋。

「瓦格堡來的人」李永欽毫不懼怕地攤開雙手。

兩名軍人這才放下槍械轉身離開，而李永欽後腳跟上。

B區的領導中心是由一座廢棄的大教堂和後頭的老修道院改建而成。

挑高的屋樑，偌大的廳堂，原先安著彩繪玻璃的窗現在被鐵架框住，掛在壁上的大十字架傾斜倒在梁柱間，紀念著文明曾經的繁華與衰頹。

兩個軍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像是押解罪犯地把李永欽夾在中間。

經過空無一人大教堂，從後頭的廊道走進了四四方方的修道院。

中庭裡的花園傳來幽香，人工溪流輕輕刷過水底石子的聲音襯得這個夜晚愈發寧靜。

兩名軍人在花園入口停了腳步，李永欽頗有自覺地隻身走進花園。

夜鶯的啼聲忽遠忽近，李永欽打心底恥笑這種在花園裡安放音響假裝著生機盎然的行為。

「你這次回來得可真早」一個穿著白色袍子、掛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從牽牛花棚下走了出來。

「有人逃了出來，我才方便脫身」李永欽說道。

男人仰頭暢笑，笑聲啞得十分刺耳，接著他繼續說道：「這麼多年過去，做不出半點有用的東西就算了，居然還管不住裡面的人了」

「第五代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了」李永欽沒有附和男人。

「你說那個完全機器人？」男人從鼻腔裡輕哼出一口不屑的氣：「用機器人來控制其他生化人說白了就只是把電腦總機建成人形的罷了，一群廢物，拿了生化技術到頭來也用不上」

「在沒有共感理論的基礎上，想要做出那樣子的生化人是不可能的」李永欽接話。

「真是越來越期待那群傻蛋從地底下跑回來親手把生化技術奉還給我的那天了」男人撫掌大笑。

李永欽的嘴角跟著往上提了提，眉頭卻微乎其微地皺了一下。

「你這幾天奔波辛苦了，接下來幾天沒有你的事，好好休息吧」

李永欽點頭，正要轉身離開時又被男人叫住。

「今晚夜鶯的叫聲聽起來格外悅耳，不覺得嗎？」男人仰起頭，似乎是真心陶醉在夜鶯的陣陣啼聲中。

「是挺好聽的」李永欽扯著嘴角違心地說道。

他抬頭，中庭的正上方是透明的強化玻璃，隔絕外頭的煙硝氣息和沙塵。

文明毀於人類面對自然反撲時的自欺欺人。

從這點來看，瓦格堡和B區，充其量只是存在於地上或地下的差別罷了。

「我先告退」語畢，李永欽便消失在萬綠花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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