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萬劫不負 - 《卷二、入局》第二十章 - 交錯（下）

　　當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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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寞靜靜的倚著窗，若有所思地望著點點星空。

　　接著，一個人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蘇寞身後。

　　「少主。」高順語氣平淡。

　　「有件事，需要你的協助。」蘇寞開門見山的說。

　　「少主儘管吩咐便是。」高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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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之內，董卓必亡。」蘇寞緩緩道，「只要董卓一完蛋，底下的狐群狗黨定會開始自相殘殺。」

　　「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潛伏在那群人身邊，伺機引起呂布的注意，等到他們撕破臉時，你再追隨著呂布的腳步行動，務必將他扶持成一代梟雄。」

　　「少主！」高順愣住了。

　　「只是幾年的時間而已，很快就能回來的。」蘇寞安撫。

　　「但是…」高順不解，明明還有另外一個人選，為什麼就非他不可。

　　知道高順想問什麼，於是蘇寞耐心解釋：「黑山軍頂多就是一群草莽之人在鬧事罷了，不可能掀起什麼大浪。對他們而言，朔月是與他們同甘共苦的好兄弟，自然能起到推波助瀾的效果。」

　　「但是，呂布和那些人不一樣。」蘇寞停頓了一下，「他有著稱霸天下的雄心，一旦成功割據一方，勢必會有不少文人墨客前往投靠。若是其中真出現幾個聰明的，很容易就會被他們看出端倪。」

　　「更何況，像呂布這種在武藝上登峰造極之人，必然能夠僅憑一招半式就判斷出他人所思所想。像朔月這種大而化之的個性，在呂布面前根本藏不住。」

　　「因此，這個任務，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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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順沉默了。

　　他知道蘇寞扶持呂布的原因。

　　如同當初他與荀彧說的，大漢現在正是需要一個具有威信的公卿，奉天子、除亂匪，維持著江山的穩定。

　　而若是對手足夠強大，將平定天下的難度大大的提升，待費盡千辛萬苦獲得勝利之後，就能順理成章得到人民的追捧，成為眾人眼中的英雄。

　　只要有了名聲的加持，擋在前路上的阻礙自然會小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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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情感上，他不願意離開。

　　他想起了那位託付了整個江山的老者。

　　若是他離開了，這位少年將會無人保護。

　　一旦有任何閃失，先前的種種努力馬上就會化為烏有。

　　到那個時候，他該如何對九泉之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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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他感覺到有人靠近。

　　回頭一看，正是他們口中談論著的事主。

　　只見被他們稱作朔月的郭旭堅定的走至他面前，然後一本正經的單膝跪下：「我以先祖郭解之名立誓，必會護得蘇公子周全。」

　　原來如此。

　　這是讓郭旭跟他交換身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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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講真，他並非是不信任郭旭的為人。

　　畢竟再怎麼說，兩人是打小就認識的，更是一起從宋家逃出的戰友。郭旭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

　　只不過，平日裡的種種瑣事，一向都是他親力親為，突然要他將分內事交給不諳此道的旁人，他不知道郭旭究竟能幫上多少。

　　他很擔心，如果郭旭無法替蘇寞分憂，到最後只怕他們的主子會累壞了身子。

　　但是，眼前的少年希望他離開。

　　即便還有任何希望蘇寞收回成命的想法，也不知如何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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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思許久後，高順終於開口了：「恕屬下直言，就算那人真的脫穎而出，也不見得能夠支撐到少主安排的時刻，若是被其他諸侯早先一步擊破，那我們…」

　　「所以在此之前，」蘇寞緩緩開口，「我希望你能成為他最堅強的後盾，無論他的處境如何艱難，你都必須幫助他扭轉乾坤，甚至在必要時適度的向他提出建議。」

　　「等到時機成熟時，我自然會將他一舉擊破。」

　　「但若是那人因屬下之言終成氣候，您的計畫不就…」高順遲疑。

　　「無妨，」蘇寞輕輕一笑，「呂布要是肯聽勸，那他就不是呂布了。你儘管提出諫言，即便他真的聽進去了，我依然有辦法讓他恢復本性。」

　　「…是。」言已至此，高順也不好多說，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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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蘇寞又說：「另外，畢竟不是什麼機密任務，我希望你能以真面目示人，這樣也比較不會引人疑竇。」

　　沉默了一會兒，高順終於伸手解下面具，抬頭對上蘇寞的目光。

　　那是一張令人過目即忘的臉。

　　看著這副與幼年時期經常抱著他在京城內四處走動的人有幾分相似的面孔，蘇寞半响沒出聲。

　　經過了片刻的寂靜，他終於再度開口：「最後還有一件事。」

　　「悉聽尊便。」高順表情認真。

　　「呂布必敗，但是無論其最終敗於誰之手，麾下的所有軍隊一定會被收編。」蘇寞面色凝重，「所以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從那些人中挑出幾個可用的，將他們轉移至我們的勢力，確保吾等人力充足。」

　　言下之意就是，他需要一些死士候補。

　　「明白了。」高順點頭應下。

　　「另外，」蘇寞瞇起眼，「既然那些人已經不再屬於呂布，就沒有必要讓他們隨著軍隊東征西討，之後你再找個機會把他們的痕跡抹去便是。」

　　高順聽懂了。

　　因此在之後的幾年內，他始終恪守著蘇寞的方針：將陷陣營中優秀的人才秘密轉移，神不知鬼不覺的讓他們成為不存在的幽靈。使陷陣營與死士之間的人才，永遠維持著單向性的流動。

　　但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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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時間，袁府另一頭。

　　兩個身影在夜色之下舉著長劍一來一往，沒隔多久便已大汗淋漓。

　　「謝謝你陪我這場，我很開心。」率先收招的是荊襄。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高覽也跟著收回長劍。

　　荊襄淡淡一笑。

　　末了，神色卻變得有些哀戚：「只盼我們，真的能達成先祖當年無法做到的事。」

　　高覽神色一凝。

　　巫蠱之禍，一直是歷代家主的心魔。

　　雖然如今的情況與當年大相逕庭，但是荊襄所背負的責任與當時的那位家主是相同的。

　　他們一肩扛起的，同樣都是大漢的江山、以及荊家的榮耀。

　　一旦失敗，事情將再也無法挽回。

　　到那個時候，不只是荊襄、連他都難辭其咎。

　　畢竟若不是他的遊說，這位女子又怎可能插手紅塵俗事？

　　想到與自己心意相通之人有可能成為家族罪人受到後世唾棄，高覽忍不住一陣後怕。

　　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他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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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還不等他說什麼，荊襄再度開口了：「此去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覽哥哥，你一定要平安無事。」

　　這話也是他想說的。

　　比起自己，眼前的女子處境反而更加危險。

　　雖然那少年不見得會強人所難，但是困難度終究還是有的。

　　他很害怕，這會不會是他們兩人的最後一面。

　　像是看穿他的心中所想，只見荊襄緩緩的走至他的面前，然後伸手撫上他的面頰：「我答應你，在功成身退之前，不會讓任何人左右我的生死。所以覽哥哥，你也一定要好好活著。」

　　高覽不由得心跳加速。

　　「答應我，好嗎？」荊襄眼中閃爍著期盼。

　　「…我答應妳。」高覽終於忍不住將眼前之人擁入懷中。

　　未來究竟會如何，他不知道。

　　但是現在，他只想好好珍惜與心上人相處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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