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文字》慶字 2020-11 - 似慶，非興

「三個多月沒見，過得還好嗎？」今天不少父母的親朋戚友來到家裏作客。向父親問好的人是他的朋友，我稱他為大容叔。

「挺好的，整個人心思都沉澱不少。先坐吧，馬上就有好吃的。」父親笑答後便走進了廚房。

「你呢？最近有沒有心情好好學習？聽說你爸爸說，你最近要考升中試呢。」大容叔轉頭來問坐在沙發上的我。

「是啊，還有幾個星期吧。」我揪著他的衣服，又說：「不說學業了，大容叔，快來陪我打遊戲！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個月來都快要悶死了，又不能找朋友玩耍，唉。」

大容叔笑著拍了拍我的頭，然後陪我打遊戲。遊戲玩了沒一會兒，父母便端了一碟碟色香味俱全的菜從廚房走了出來，招呼大家入座。家裏人很多，鬧哄哄的，飯廳裏都差點坐不下人。

飯桌上眾人各說各的，有人談最近的社會狀況，也有人在談某個明星出了軌。相比起他們的話題，我對飯桌上的雞腿更感興趣。

一口咬下去，肉質鮮嫩，肥美多汁，是我這幾個月來掛念的味道！

「肉汁滴到衣服上了。」母親對我說。我看了看檸檬黃的衣服，上面果然有一滴深色的圓點。母親向我遞了張紙巾，示意我擦擦。

其實我對這個飯局並無太大興致，因為除了大容叔，我和其他人都算不上熟悉。但飯桌上的歡聲笑語不絕，比起先前我和父母三人吃素的安靜場景，氣氛實在要好太多。

就像是從苦痛解脫出來後的狂歡。

###

祖母出殯的那天，天空灰沉沉的，下起了濛濛細雨。

其實我和祖母的關係並不是太親近，原因是我們不住在一起，很少見面。所以在見祖母最後一面時，我的內心並不算得上極度悲痛。倒是父親哭得泣不成聲，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哭得那麼利害。

回家的路上，父母告訴我接下來的一百天不要去別人家裏、不要邀請別人來家裏、不可以剪頭髮、不要穿鮮豔的衣服，還有就是不可以吃葷菜。

我問為什麼，父親用他嘶啞的聲音答：「守孝。」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是一百天，為什麼指定是這些事情不能做，但我還是按照父母的話乖乖遵守。

直到一百天後。

###

飯局過後，大家都回去了，只留下狂歡後的寂靜。

大概是今天心滿意足地大魚大肉的吃了一頓好的，今天的我睏意來得很快。

睡到一半，忽然感到有些尿意，便起床去洗手間。誰知道一打開房門，就見到神台上的紅燈還亮著。那時我第一次在半夜三更看到這紅燈，我被嚇得半死，因為那紅色實在是紅得瘮人。按父母的話說，今天這盞燈應該不會亮才是。

怎麼現在還亮著？

我走出了房門，一陣喃喃細語就從我耳邊傳了過來。我往沙發那邊一看，發現是今天飯局上笑容滿臉，最高興的父親。走近一看，父親臉上似乎有幾道未乾的淚痕。

而我這時也終於聽清楚了他的夢囈。

「媽⋯⋯我真的好想你⋯⋯」

ns 172.69.6.18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