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卡ㄉ故事屋 - 小故事：他不是英雄

炎夏，太陽毫不留情的照耀大地，連風都帶著濕熱的空氣，不過大街上卻有一名男子穿著長袖長褲，彷彿在跟老天爺作對。

他轉身走進一間公共廁所，出來時身上原本正常的衣著，已經完全變了個樣。

上衣換成暗紅色西裝外套，肩墊墊的特別高，下身是一件緊身紫色皮褲，腳下穿著紅色高跟皮鞋，整個人看起來非常詭異。

他毫不在意眾人目光，隨性的走在大街上，忽然他停下腳步，對著一家服裝店的櫥窗照了照，看著自己蒼白的臉色，不滿的垂下嘴角。

他手伸進口袋裡翻了翻，像似翻到什麼有趣的東西，開心的咧起嘴笑。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支鮮紅色口紅，把櫥窗當鏡子，用口紅在臉上畫出大大的微笑，像個小丑一般。

鮮紅色，蓋過他原本的唇色，也蓋過他原本的表情。

化完妝後，他再次照了照櫥窗，慘白的臉上有著鮮紅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詭異，他卻滿意的點了點頭。

店裡，女員工看到他詭異的舉動，怕他影響到其他客人，走出店外打算趕他走，卻見男子突然衝過來，一手摀住她的嘴，輕聲細語的在她耳邊喃喃：「我好看嗎？」

瘋子。女員工瞪大雙眼，害怕的順著他點了點頭。

男子笑了，瘋狂的大笑，像似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般，摀著肚子狂笑，週遭路過的行人都害怕的避開他，等到笑夠了，男子抬起頭，直直望著女員工害怕的眼神，放開摀住她嘴巴的手，玩味的說：「放過你了。」

女員工害怕的緊跑回店內，拿起手機打電話報警。

「真沒禮貌。」男子拍了拍身上的西裝外套，對著櫥窗整理了一下衣著，漫不經心的繼續走上大街。

七月夏日，明明是熱到飆汗的天氣，他卻感受不到。

他的手腳冰冷，一年四季彷彿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

他整個人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哈！」男子輕笑，不過這次他笑著笑著，跪倒在地。

沒有人敢去扶他。

一名拿著黑色氣球的小女孩，天真的走過去，疑惑的問：「大哥哥你怎麼了？」

「⋯⋯沒事，老毛病。」男子一臉蒼白的抬起頭，看著小女孩手中的黑色氣球，玩味的問：「你喜歡黑色的氣球？」

小女孩搖了搖頭，說：「不喜歡。」

「那為什麼還要買？」

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爸爸說，店裡只剩下黑色的氣球。」

男子挑眉，說：「不喜歡，可以不要買。」

小女孩搖了搖頭，低下頭，喃喃：「我喜歡氣球。」

「但你不喜歡黑色的。」男子直接伸手，搶過小女孩手上的氣球，站起身，勾起嘴角：「我喜歡，這顆氣球，送我了。」

小女孩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沒有哭，她看著拿著氣球轉身就走的男子，還是沒有哭。

她不喜歡黑色的氣球。

「喂！瘋子！你怎麼搶我女兒的氣球！」

一位拿著酒瓶的大漢，滿身酒氣的瞪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嚇得瑟瑟發抖，什麼話都不敢說。

大漢惡狠狠的瞪向眼前畫風詭異的男子，吼：「給我賠錢！一顆氣球一萬元！」

「原來⋯⋯」畫著大紅色口紅的詭譎男子轉過頭，輕聲笑了。

「想與我交易嗎？」詭譎男子拿著黑色氣球，優雅的轉過身，露出詭異的微笑，直直盯著大漢，邪氣肆意，「給你兩種選擇。」

大漢直覺不妙，眼前這人的氣息很不對勁，彷彿正在狩獵的蟒蛇。

「你、你想幹嘛？」大漢畏懼的退後一步。

詭譎男子輕笑，他臉上畫著如鮮血般的微笑，手上拿著怪奇黑色氣球，眼裡滿是邪氣，一步一步走向大漢，畫風宛如鬼片。

大漢全身發毛，他錯了，惹誰都行，就是不該惹瘋子。

正當大漢打算丟下女兒逃跑前，男子快速衝上去，一把小刀直接抵在大漢脖子上。

「我、我錯了！放過我！救命！」大漢驚恐的哀嚎。

男子並不理會，他歪頭，黑色的眼睛直直盯著大漢：「Trick or treat?」

「通通不準動！」

「嗯？」男子用了一種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轉過頭，詭異至極，但他卻沒有絲毫不適。

眼前是兩名警察，他們手上拿著槍，槍口直直對著他，而站在警察身後的，則是剛才那名女員工，是誰報的警，一目瞭然。

男子微微瞇起眼。

女員工感到毛骨悚然，退後一步，說：「警察先生，我剛剛說的怪人就是他！」

「把刀放下！雙手舉高！」警察大聲警告。

男子沒有反抗，聽話的鬆開手，小刀掉落在地上，發出「鏜啷」一聲。

大漢鬆了一口氣，準備偷偷逃走，卻被男子一把抓住，大漢冷汗直流。

男子勾起詭異的微笑，溫柔的說：「乖，我們一起。」

大漢驚恐掙扎，大吼：「救、救命！警察先生救救我！」

「你想對他做什麼！把手放開！」警察大聲喝止。

男子漫不經心的轉過頭，說：「警察先生，我要檢舉，這個人家暴。」

「聽你在放屁！我他媽什麼時候家暴！放開我！」大漢暴怒吼。

男子看向一旁的小女孩，問：「你爸爸有沒有常常打你？」

大漢瞪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害怕的說：「沒、沒有⋯⋯」

警察看了他們倆一眼，一個是瘋子，一個是垃圾，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當機立斷的說：「你們兩個都跟我回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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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後，一名警員走進拘留所，對著牢房內的詭譎男子說：「你至少會被判恐嚇罪，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

男子漫不經心的勾起嘴角，說：「很好啊，還有兩年可以揮霍。」

警員冷哼一聲，說：「我說的是最輕的判決，你很有可能被判殺人未遂。」

「哦？那我會被關多久？」男子好奇的問。

警員面無表情的說：「殺人未遂，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還不錯啊，更久了！」男子樂的笑出聲。

警員皺眉，他看得出來男子是真心感到愉悅。

什麼樣的人，會對進監獄感到愉悅？

像似察覺警員的困惑，男子勾起嘴角，輕聲的說：「能活著，對我來說，已經很不可思議。」

警員這才發覺男子的臉色很蒼白，異常的蒼白，「你沒事吧？」

男子愣了一下，啞然失笑：「我沒事，你真是個好人。」

警員有些不自在的轉過頭，說：「對了，你檢舉的那名大漢，我們已經找到他家暴的證據，那名小女孩之後會交由社會局來處理。」

「嗯。」男子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還有，那名小女孩說想來見你。」

男子勾起嘴角，說：「可以啊，我無所謂。」

幾分鍾後，警員帶著小女孩來到拘留所，男子坐在牢房內，笑著跟小女孩打招呼。

「大哥哥⋯⋯」小女孩一臉難過的看著坐在牢房裡的男子，說：「對不起⋯⋯」

男子挑眉，不解的問：「為什麼要道歉？」

小女孩底下頭，難過的說：「都是因為我爸爸，你才會被警察抓。」

在小女孩眼裡，詭譎男子是很好很好的人，是她的英雄。

男子輕笑了聲，說：「我會被抓並不是因為你爸爸，說真的，就算沒遇到你爸爸，我遲早也會被抓。」

靠在牆邊的警員挑了挑眉，說：「你真有自知之明。」

男子微笑回禮：「過獎了。」

警員翻了個白眼。

小女孩不懂的問：「什麼意思？」

男子把手伸出欄杆外，揉了揉小女孩的頭，什麼話都沒說，也沒必要說。

小女孩一臉疑惑。

男子輕笑了聲，說：「知道我為什麼會幫你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

男子勾起嘴角，低聲的說：「你擁有一樣我沒有的東西。」

「什麼東西？」小女孩疑惑的歪歪頭。

靠在牆邊的警員，聽的直皺眉。

男子突然輕咳了聲，但他很小心，咳到手掌裡的血跡，誰都沒發現。

故作輕鬆，男子用了另一隻手，伸進口袋，拿了一樣東西，遞給小女孩，說：「送你一個禮物。」

「禮物？」小女孩疑惑，看向掌心上的東西，是一隻鮮紅色口紅。

男子露出溫柔的微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

那隻口紅，已經待在他身上很久很久，久到外觀都黯淡掉漆，不過口紅的顏色卻沒有變，從來都沒有變，它永遠都是這麼鮮紅明亮，代表著生命的一切。

男子露出溫柔的微笑，看著小女孩。

你知道嗎？我沒有未來。

再次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男子輕聲開口：

「送你一個未來。」

小女孩疑惑的看著男子，她不懂他的意思。

男子沒有解釋，輕笑了聲，再次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個十塊錢硬幣，說：「去買一顆你喜歡的氣球吧！」

小女孩開心的接過：「謝謝大哥哥⋯⋯大哥哥？」

男子毫無預兆的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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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開眼，空氣中是熟悉的消毒水味，男子知道自己又被送回醫院。

他住的是單人VIP病房，空間很大，週遭的設備很高級，男子並不意外，他家雖然不到富裕，但至少也有小康。

不過，他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

拔掉手臂上亂七八糟的針頭，男子虛弱的站起身，走進浴室，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沒有色彩，是黑白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看不到自己的顏色，明明週遭人事物都很正常，唯獨看不到自己的色彩。

像是被世界特意遺棄般。

男子閉上雙眼，不願面對。

一切是從上一年的夏天開始的，那時他才剛滿二十五歲，正是人生剛要起步的階段，卻接到一通醫院打來的噩耗，他得了胃癌。

一開始是第一期，他很幸運的在做健康檢查時被檢測出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得胃癌，他的飲食習慣跟一般人差不多，偶爾吃點外食、喝點小酒，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為醫生告訴他，第一期的五年存活率大於百分之九十。

大部分的人都認為自己是那百分之九十，他自己也這麼認為。

之後，他每天都有乖乖吃藥，配合醫生治療，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絕不馬虎。

然而，三個月後，他卻突然吐血，被家人送去醫院檢查，醫生一臉嚴肅告訴他，很不幸，腫瘤突變，胃癌已經進入第二期。

第二期，要做切胃手術。

第二期，五年存活率，下降到百分之五十。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就像執硬幣，不是正，就是反。

生命的去留，其實很簡單。

他瞪大雙眼，不敢置信。

他的父母聽到這個消息，直接落下淚。

他的哥哥抓緊醫生的衣領，吼：「之前不是說才第一期嗎？為什麼才短短三個月就進入第二期？你他媽到底會不會治！」

看著傷心難過的父母，看著憤怒大吼的哥哥，看著沈默不語的醫生，他才反應過來，全身發顫，第一次察覺，原來生命這麼可貴。

原來，他並沒有保護好，這麼珍貴的東西。

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他站起身，拉住哥哥，說：「我沒事，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其實也不算少，說不定我就是能活下來的那批人呢。」

他其實不知道，他是在安慰哥哥，還是自己。

他哥哥終究鬆手放過醫生，一臉傷心的轉身抱住他，抱的很緊很緊，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霸氣大哥這麼傷心的樣子。

他其實也很害怕，雙手還在顫抖，但他現在只想安慰自己的家人：「放心吧，我沒事。」

他會沒事的。

他一點都不想再看到家人們痛徹心扉的表情。

之後，他更加注重自己的飲食，藥也每天定時吃，絕不拖延，治療也乖乖聽醫生的話開刀、化療，努力調理身體狀況。

他的家人們則到處找靈驗的廟拜拜，他哥也飛了一趟歐洲，找了好幾座有名的教堂，帶了許多十字架回來給他。

看著身旁一大堆受過祝福的信物，都是他家人們的心意，胸口微微暖意，他相信自己會好起來的。

不過，好景不長，五個月後，他無意識暈倒，再次醒來時，醫生告訴他，胃癌進入第三期，癌細胞已經擴散。

第三期，五年存活率，下降到百分之十五。

僅僅只剩百分之十五。

這次，他無法再安慰家人了。

他哥看到他的臉色，努力撐起笑容，想要安慰他，但他卻聽不見，聲音已經傳不進他的世界。

渾渾噩噩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個禮拜，也許是一個月，他在洗漱時，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是黑白的。

就像預言他的未來。

他意識道，也許自己出了一些精神問題，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畢竟，比起癌症，這種精神疾病根本不算什麼。

他不想讓他的家人更加擔心。

不過，他開始喜歡穿顏色鮮豔的衣服，雖然亮色的衣服穿到他身上也會黑白化，但跟他原本的死白，還是有很大區別。

至少，像個活人。

他開始學習化妝，雖然化的很糟糕，但他的家人並沒有阻止他，畢竟他一個禮拜醒來的時間，加起來都不到一天。

真正有精神，拿口紅亂畫的次數，一個月都不超過三次。

四個月後，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已經有些色彩，像個正常人，不過，在別人眼中，他其實是把自己畫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他不知道，他開心的大笑。

醫生剛好敲門走進來，看著明顯精神產生問題的男子，臉色沈重的說：「前幾天的檢驗結果出來了，很抱歉，你的胃癌已經進入第四期。」

第四期，癌症末期。

之後，醫生說的話，他已經沒在聽了，也沒必要聽了。

他快死了。

看著滿床家人用心求來的十字架跟平安符，不太了解為什麼會沒有用，明明他們都那麼誠心誠意祈求了。

也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明，也許，連神明都不想救他了。

男子輕笑一聲，走到床頭櫃前，打開櫃子，裡面滿滿都是藥包，這一年來他吃的藥，都快比他吃的米還要多了。

有時候，連喝口水都覺得水是甜的。

不過這些努力，一點用都沒有。

男子乾脆俐落的把藥，全部拿去垃圾桶丟掉。

他不想治了。

反正，連神都不打算讓他活下去。

他，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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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就是一個人的狂歡。

他連夜逃院，逃到了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逃到了他自己都不知到是哪裡的地方。

他的身上，除了錢包，什麼東西都沒帶。

他流浪了一個禮拜，這一個禮拜，他活的肆無忌憚，活的多彩多姿。

這一個禮拜，他過的很愉悅，很暢快，毫不在意眾人目光。

這一個禮拜，他特別興奮，特別有精神，像似回到大學剛畢業那年，他還是一位可以述說未來的青年。

不過，僅僅只有這一個禮拜。

狂歡派對，終究迎來尾聲。

回到病房浴室中的他，睜開雙眼，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依舊黑白。

屬於他的人生故事，早已迎來結局。

洗了把臉，他緩緩走出浴室，躺回病床上。

其實，他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但是他已經連站起身都覺得困難。

四隻無力，全身器官隱隱作痛，連眼睛都快要閉上。

完全不敢想像，前幾天他還能如常的走在大街上。

叩叩叩！

門口傳來敲門聲，男子有氣無力的說：「請進。」他以為進來的會是醫生，或是他的家人，結果進來的卻是那名逮捕他的警員。

男子挑了挑眉，疑惑的看向那名警員。

那名警員大步走過來，完全沒在客氣，直接拖了一旁的椅子，坐在男子床邊，與他面對面，說：「你家人砸了大錢把你幹的事壓下去，你知道嗎，我最看不慣你們這種無法無天的有錢人！要不是看在你可能活不到開庭，我一定會想辦法告死你！」

男子愣了一下，輕笑了聲：「感謝警官大人的寬宏大量。」

那名警員翻了個白眼，說：「你哥正在搞賄賂，你爸媽正在問醫生關於你的下一場手術，他們暫時不會過來。」

「所以？」男子疑惑的眨了眨眼。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這也是你有資格知道的事。」警員一臉嚴肅：「那名小女孩是單親家庭，沒有其他親戚，只有那位家暴老爸，不過我們幫她聲請了保護令，所以⋯⋯」

「她變成孤兒了嗎？」男子閉上雙眼，不太了解自己到底是在救她，還是在害她。

「不。」警員搖了搖頭，說：「我收養了她，我老婆因為一場意外傷到身體，沒辦法生孩子，我們本來就打算領養一個。」

男子睜開雙眼，不敢置信，一位遭受家暴對待的孩子，被好心家庭收養的機率有多少？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定不比他的生還率還要高。

喜悅的心情，無法控制的踴躍，男子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一切的因果，真的能建構出一個奇蹟。

「謝謝你。」男子溫柔的笑了。

警員又翻了個白眼，說：「謝個屁，我女兒到現在還認為你這個罪犯是英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她。」

男子輕笑了一聲，說：「放心吧，我快死了。」

「那你趕緊死一死，為這個世界減少禍害。」警員一臉無情。

男子又輕笑了一聲，說：「你真有趣，要是我沒得病，說不定我們能成為朋友。」

「誰想跟你當朋友？」警員一臉嫌棄，說：「你給我女兒的那個口紅是什麼啊？我能拿去丟了嗎？」

「那個啊⋯⋯」男子一臉懷念：「小時候我奶奶過世前給我的，那時她好像也是得癌症，我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她那時好像也很虛弱，頭髮都沒了⋯⋯」

警員面無表情的說：「所以那是詛咒信物？」

「怎麼可能。」男子輕笑，說：「那當然是祝福信物，威力比十字架強一百倍！」

看著男子目前半死不活的模樣，警員決定一回家就把那破口紅給丟了。

叩叩叩！

門口又傳來敲門聲，這次進來的是男子的家人，看著他們難過的表情，男子很想安慰他們，但張口卻無聲，眼皮卻越來越沈重。

最後他終究忍不住陷入黑暗，最後他聽到家人們慌張叫醫生的聲音，最後，他聽到醫生說要做緊急手術，最後⋯⋯

他還想謝謝那名警員。

他想去看看那名小女孩。

他還想告訴家人們別擔心。

最後，他還有好多好多事情還沒做。

最後，手術室的燈熄滅，醫生滿臉疲憊的走出來，宣布：「很抱歉，病人的身體已經無法負荷，手術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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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後，小女孩已經長大，成為一位窈窕淑女，她從墓園走出，不知道剛才是去祭拜誰。

夜來的很快，明明才剛過傍晚，天色卻已暗下，墓園旁陰深深的，但女子卻絲毫不怕。

她從小接受她警察爸爸的英才教育，成為能文能武的女漢子，已經不畏懼任何東西。

回家的路上，天色已黑，女子前方突然衝出一名乞丐。

那名乞丐她很眼熟，那名乞丐說是她的親生父親，那名乞丐兇狠的衝著她要錢。

女子輕笑了聲，不再畏懼，抽出背包裡的防身甩棍，說出當初那名英雄的台詞：「Trick or tr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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