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途上歸（古言） - 第八十三章　南下

　　春意濃厚，草暖雲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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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在前座駕著馬車，平緩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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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讓馬車走得穩一點，他稍微繞了路，反正都耗了這麼久，倒不必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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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已離開獵宮近十日，正南下往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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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州氣候和暖，利於多種珍稀植物生長，尤以南郊的白靈山為中心，方圓百里的郊野都能看到各種藥草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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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靜靜坐在車內，本習慣載上三人的車廂略顯清冷，她摸索一番，找到一冊話本，自恃晨澈忙著趕馬不會入內，乾脆趴下來看，然而她根本看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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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傷的是整片肩胛骨，哪怕後來累得昏睡過去，被擱到床上平躺下來時還是壓到患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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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寧帝的聲音近在耳邊，她一時不知該醒或睡，乾脆就閉緊雙眼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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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晨澈說話過於專心，又或者是她病中呼吸紊亂，無人察覺她早已醒來。反正待在獵宮的那段日子，江靛欣盡量在床上躺著，減少與人接觸的時間，為的就是不被人看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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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對話，她幾乎是一字不差地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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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料到晨澈身世不簡單，其中複雜卻是超出她想像，那個活在說書先生的太子竟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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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把目光投到晨澈的方向，一直在他身上的違和感倒是能解釋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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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紅塵百戲間，又豈能不沾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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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晨澈做到了，無論混入哪裡，他至始都是那副清風明月的模樣，沒有一絲江湖中人的粗野之氣，甚至那雙為世人所懼的湛藍眼瞳，於她眼裡也如同琉璃澄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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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翩翩少年，身姿端雅，意致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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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他散著殺意之時，也毫無殘暴的血腥氣，只餘厚重的威嚴逼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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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忽然想起那個與他相貌相仿，卻滿身戾氣的男子，他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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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曾承認那人是他兄長，可是兩人的對話裡從沒提及，而且自遇刺一事後，朔寧帝要忙的事就更多了，除了首天與他有接觸外，江靛欣也再沒見過他，更別說想再偷聽什麼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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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小太子，因為年紀小在獵場上不吃香，護衛都只敢帶他在外圍獵些小動物，每日跑到這院子找晨澈訴苦，偶而遇見還會親暱地邀她共進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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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為了不讓小太子頻繁騷擾她，主動拿起木棍教了他一招「雨過花爭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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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劍法精妙，像雨後的花葉相爭而落，水珠沾在每片花瓣，在太陽底下微微折射出光線，如春日般柔和，不講求內力雄厚，只需勤於練習，以速度連發便可致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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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想起第一次見這招式是在吼狼山上，面對狼群的突襲，他手握一劍，起落飛快，及後在樹幹留下無數個小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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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子只不過練了幾日，竟能將這招用得有模有樣，在獵場上揚起劍就打落幾隻飛鳥，看來這劍法著實像他描述得那般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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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回思緒，目光未曾偏離，暗嘆兩人不愧是血緣相連的至親，這種發自內心的親近並非一場意外就能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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