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途上歸（古言） - 第六十四章　冬至

　　幾人安靜地在邊上看著，直到壇場裡如織的人潮有序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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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淡然開口：「我不喜歡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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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拍拍他的肩，見他不欲多說，安慰道：「我做點好吃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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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來了北桏，倒不如入鄉隨俗，我們今夜守冬吧？」白剡銀最見不得這種沉重的氣氛，試探道：「來個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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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冬？」江靛欣問：「類似守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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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芊炯：「對！我記得以前師父還在的時候還會給我們做湯糰，暖一壺桂花酒坐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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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舊事，白剡銀也有些懷念：「師父做的糰子又黏又糯，配著紅糖薑湯，那味道真的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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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都沒見過有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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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起來不難做，我們買些材料回去做一些吧？」江靛欣：「看掌櫃肯不肯把廚房借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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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剡銀：「肯定借啊，今日大家都回家過節，客棧廚子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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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稍一沉思，拍手提議去尋些好酒，今夜喝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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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聽了有些猶豫，他喝不了酒，若只喝個三兩杯就倒下，會不會太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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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看著興奮的幾人，又默默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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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走逛逛了大半天，桂花酒倒沒有，卻打聽到外巷有一家人每年都會釀好些濃度不高的荔枝酒，若只供自酌數量不多，可以去該處問問能否買幾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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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戶人家也是爽快人，本來就因為喜歡這酒的味道才不計麻煩每年釀造，一聽到有人欣賞，二話不說便取了好幾罈要直接贈與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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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連番堅持才說服那家人收了些銀子，歡快地向他們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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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至黃昏，各人抱著酒罈慢慢前行，待回到客棧做好飯菜，天已完全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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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剡銀破開酒封，果酒的香甜瞬間飄到房間每一處，未進肚裡先醉了兩分，他一口氣喝了幾杯，看到江靛欣遞了杯酒給晨澈，一手按下：「他身體受不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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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挑了挑眉，沒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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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把脈發現體內有毒，卻又很神奇地互相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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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種味道！」白芊炯嗷嗚地吃了一顆糰子，一臉幸福地接話：「師父說過這體質難見，他一生也只遇過一個，算得上百毒不侵，卻又視酒為毒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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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愣了愣，默默收回來抿過一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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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他沒騙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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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不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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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點不同。」晨澈趁著那兩師兄妹討論的期間，從她手中取過酒杯，解釋道：「我並非天生如此，中毒後的跡象也都與常人無異，只性命無礙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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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擔心地問：「你能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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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點點頭，徑自把桌上的酒喝了，誠實道出：「只是酒量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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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瞪著眼看他，不敢提醒他手上這杯……她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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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剡銀聽了倍覺驚奇：「那可真沒遇過，我記得那體質……反倒是酒水下肚會危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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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抱著酒罈咕嚕咕嚕地喝，緊張得不敢抬頭，白剡銀見狀也放棄追問晨澈的身體，同樣抱了一罈與她對飲，還開始猜起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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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芊炯伸了個懶腰，看著半醉的兩人，嘀咕了句：「什麼守冬嘛，這樣喝下去未到三更都倒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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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白剡銀此刻不會聽到，白芊炯還是和他說了句先回去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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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又抿了兩杯酒，陪了白芊炯回房後就靠在外廊吹風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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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僅僅喝了三杯便覺臉頰發燙，竟就這樣拿住杯子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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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瑩白的杯身先前被她握得微暖，邊沿上那抹若隱若現的唇印……明明只是果酒，這樣的度數他本還能再多喝一點，卻因為杯子的緣故，醉意愈盛，害他只能在這處吹著冷風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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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進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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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首便見江靛欣抱著酒罈的樣子，許是喝了不少，講話有點黏糊，笑意比平常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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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是她身上滿是酒味的關係，剛吹散的醉意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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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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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剡哥不行，喝了一罈就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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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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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要你陪喝呀。」江靛欣語氣輕快，舉起食指指向上方，問：「不是說會帶我上房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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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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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靛欣猛地點頭，抱住酒罈不放，晶亮的杏眼催促著晨澈把她帶至更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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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認命地抱著人躍到屋頂，江靛欣不曾體驗過，外加醉意上頭，此時看什麼都覺得新奇，附近的樓房建得不高，卻比起以前在高樓裡都更接近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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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木然地伸出手，試著去捕撈天邊的亮光，意料之中地捉了個空，呆呆地望住手心，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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