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途上歸（古言）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道歉

　　晨澈剛離開雲州就去找了艘客船前往南宙，打聽過後，最快的也要兩日後才起航，他付了錢便去尋個安靜的地方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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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分別以來，晨澈從北到南，走走停停，休養了整兩個月，最後一站定在顧州的忘川湖，想重遊兩人初遇的地方，只是無論他如何唸咒，都找不回那條路，一切就像憑空消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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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才真正意識到，歷經近八年的因果循環，總算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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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不必再以病弱之軀苟延殘喘，江靛欣也不用再活在無邊孤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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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暗地運勁，現在的功力應該能和夜羽揚打個平手，那麼，屬於他的宿命輪迴，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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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羽箭突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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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拆了箭尾的紙條一看，神色大驚，直奔白靈山，日夜未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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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踏上白靈山，晨澈不再猶豫，也容不得他多想，飛身掠過往日漫步的小路，心中僅剩一個念頭——定要親見她安全無恙地站在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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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跑得飛快，吸進肺腔的空氣都降了溫度，冷意流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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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分不清是因害怕，抑或是因耗盡體力而顫抖，身體的不適愈發嚴重，唯獨腦袋愈發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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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往的萬分糾結，自我勸說，甚至不能遏止的種種情動，一切都不重要了，哪怕賀蕊再恨他，都不可以退縮，他願以一生償還，只為求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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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前提是，他不能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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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破了結界直往院子奔去，因路上都施以輕功，此時臉色蒼白，正大口地喘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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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見到晨澈的時候不甚驚訝，還想著江靛欣挺有能耐，這麼快便把人尋回來，悠閒地斟了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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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衝到賀蕊面前，激動地問：「賀蕊！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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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鴻影見他神情慌張，覺得不太對勁，問：「不是她找你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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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晨澈不可置信，聲音陡然拔高：「你竟讓她一個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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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擱下酒杯，蹙眉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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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情緒不太穩定，掏出紙條時頗有點手忙腳亂：「夜羽揚，他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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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拿起一看，內容大概寫了江靛欣被抓，嘲笑晨澈無能，字字偏激，欲挑起他怒火將人誘至南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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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低頭思考，江鴻影率先開口：「該不會只是個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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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他何來如此大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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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你們不知道他已成宙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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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愣住，這倒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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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鴻影：「她是一個月前走的，按紙條所說……怕不是她剛下山就被捉走，拖延至今才送信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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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太晚了，明早我們再下山打聽，再著急也不能自亂陣腳。」賀蕊冷靜分析：「靛欣雖不會武，卻也絕不會任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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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內心還是不安，他當然知道她不是個束手就擒的人，正因如此，他才更怕會惹到夜羽揚那個瘋子，想要盡快動身到南宙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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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看得出他一直趕來沒怎麼休息，便威脅道：「別想偷走，先留一晚上，不好好休息我就廢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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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愣了愣，這才發現賀蕊待他……似乎和以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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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垂著頭，多年來的顧慮瞬間湧現，幾番動唇，終於把那埋藏已久的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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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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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句道歉的話，遲了將近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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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並不喜歡這種低落的氣氛，踹了他一腳：「年輕人總扭扭捏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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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腳下踉蹌，疑惑地回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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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鴻影點頭認同，怕又再生誤會，拉著晨澈坐到身旁，將過去發生的事一一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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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麼選擇我們都不會干涉，只需記住，有我們的地方便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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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徒弟，入贅後不得再喚我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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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不及防地轉話題，晨澈明顯慌了，以手背半遮著嘴，問：「為、為什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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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知道他橫生出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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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問掩飾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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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他確確實實地將江靛欣視作當年跟在身後的小姑娘，並無任何男女之情，可與她相處久了，竟漸漸被她吸引，生了不該有的心思，再也沒法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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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之間談心事不是很正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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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鴻影笑了笑，雖是用不正當手段套出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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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覬覦我女兒這麼久，收你為徒後又只叫過一聲師父……」賀蕊又喝了一杯酒，挑眉看他：「太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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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渾身一僵：「……注意用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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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書人聽不得這麼直白的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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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是喜歡，是愛，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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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蕊……怕不是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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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親生，喝醉後都口不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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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晨澈臉色愈發難看，江鴻影倒了杯酒，笑著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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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本能地拒絕，未來的事並非他能掌控，此時不宜繼續談論這話題，後退著往柴房方向走去：「我要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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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執意打發他去江靛欣房裡休息，一是因為柴房沒有床，另一個原因當然是他們想要看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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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澈自覺不妥，卻見江鴻影含笑舉起酒杯，臉色一沉，拔腿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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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家都是酒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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