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梁一夢 - 12.禮非禮

咻！

十條絲線從修齊袖口飛出，纏到了雨哲身上。

肩膀、手臂、胸口、腰部、大腿、腳踝。

雨信眼睜睜看著雨哲升上半空中，在橫樑下晃啊晃的。

"就像這樣，沒有禮的約束，我比他強，我就能對他為所欲為！"

修齊食指微微勾動。

雨哲嗚嗚的踢著腿，臉上露出驚恐神情。

我的腳明明沒想動的阿！

修齊拇指與食指按在了一塊。

雨哲翻了跟頭，倒轉身子打著圈，像顆陀螺一樣繞著三人轉。

雨凝完全看傻了眼。

什麼時候雨哲這傢伙被這樣對待過？

新來的老師也未免太過大膽！

可是......好解氣阿！總算有人能治這個傢伙了！

雨信盯著雨哲身上的絲線。

青山老師是怎麼辦到的？

視線沿著線端往上走，繞過橫樑回到修齊手上。

"這是......"

"六藝之四，御之道。"

修齊慢悠悠的晃動手指。

御者，操控天地萬物之法。

控馬只是其中一門基礎法，感受人與馬間的心神連動，引導馬兒前往自己意念所及之處。

雨信似懂非懂。

六藝他曾跟著藝師學過。

御之道，便是操控馬車之法。

鳴和鸞、逐水車、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是為御者五法。

青山老師所言，真是自己曾學過的那個御之道？

突地砰的一聲響，房門被狠狠扯開，一名髮色斑白的男子衝進來。

入眼所及，懸吊的竟是自家寶貝，男子頓時爆炸了。

"青山修齊！你竟敢如此對待吾家哲兒，該死！"

男子雙臂發紅，內力貫通心肺肩，轟然一記直拳打出。

"虎嘯天下！"

強烈氣流掃過廂房內部，房門喀拉喀拉敲個不停，男子所過之處，地面凹出幾分破洞。

雨信見狀，內心暗叫不妙。

糟了！是聞族老。

他是後天強者，區區一名老師，怎可能抵擋住族老虎拳？

早知道就阻止青山老師了。

即使看不明白老師的武學修為，想來，也不可能高過後天吧！

修齊嘴角微微勾起。

等你很久了！

沒人授意，單憑雨哲一個孩子，怎敢對他如此放肆！連最基本的師禮都不顧了。

他不相信，一個大家族的孩子，連這點基本禮節都不懂，定是後頭大人們交代如此做的。

修齊十指大張，瞬間解去雨哲束縛，迴繞空中的絲影就此消失。

只見男孩眼眶泛淚，面上假作堅強，抱緊雙臂縮成了一團。

感受到地面的踏實感，男孩擦了擦眼角，搖搖晃晃的差點癱軟在地。

但聞族老並沒有停手，虎拳仍向修齊臉上招呼而來。

他已經打定主意，要給修齊一個教訓。

真當誰都能欺負哲兒，而不付出任何代價？

下一秒，聞族老被吊了起來。

......

廂房寂靜如月。

雨凝左看看修齊右看看族老，猶豫了一會，嘴上囁嚅著。

"老......老師......"

"雨凝，怎麼了嗎？"

修齊視線朝下，聚在了雨凝臉上。

雨凝頓時愣住。

對阿！她該問什麼？

修齊中指彈動。

咻的聲，族老像過山車般，爬過雨凝頭頂。鏘的聲，直挺挺躺在木桌上。

"唔......"

雨信無意識的咬著唇。

聞族老......不是後天強者嗎？

怎麼一個照面就倒下了......

修齊雙臂抱在胸前，環視著桌前幾人。

"這就是無禮的結果，你們懂了嗎？"

雨凝眨了眨眼，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她不太懂，但她不敢問，瞪大眼的族老樣子好兇殘。

雨信打量了族老幾眼。

"老師的意思是：打了小的，來了老的，老的打不贏，就換老老上。最終事態無限升級，所有人都損失慘重？"

"聰明！禮，正是讓大家有個依據。你做了什麼動作，便代表你想表達的意思。"

修齊手指抽動了下。

族老翻了個身，上半身艱難的向後提起。

族老面目猙獰。

你......你好大膽子，居然！居然逼我向你下跪！

"就像雨哲，想讓我不當這個老師，他還有許多方式可走。偏偏選了最侮辱人的方式。"

修齊嘆了口氣。

利家與他簽定協議，由他擔任信公子老師，地點在這處廂房內。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進到此處，便該遵守師生禮儀。

除非......他們之間約定好，互相放棄某些禮儀。

授課時，雙方皆需正坐。他盤坐，那學生也可盤坐。這在之前便與勝先生說過了。

但西席之位給學生坐，此前並無如此約定。

雨哲無禮在先，那他也不需要講規矩，直接用物理方式教他們做人。

"利添聞是吧！聽說你是利家族老，怎的如此不講理呢？"

修齊將族老拉到眼前一米處，搖著頭，上下打量著族老。

嘴巴終於獲得自由，族老咳咳幾聲，深吸了口氣，擺正顏色面對修齊。

"青山先生，這次我們認栽。合理內的賠償，請說！"

"唔......前後態度差很多啊！你不打算再掙扎會？"

族老苦笑了下。

親身感受先天威能後，他怎敢再造次。

眼前這名先天，情緒算溫和的了。被這樣冒犯，只是略施懲戒。

再糾纏，便是自找死路，他還不至於如此腦衝。

"藏書閣的權限，可否？"

"地上三層，先生皆可自由出入，地下兩層，亦然。"

修齊雙眼亮了起來。

他一直沒忘記，自己來利家的目的，便是翻光利家藏書。

"但地下兩層的書籍，是上三層的原本。"

"言下之意，地下還有三四五層了？"

"是，但那權限我無法作主，需要家族會議的討論才行。"

族老尷尬一笑。

地下三層以下的書籍，系利家存續之根，不可輕易示人。

他只能做引介，成不成，還得看各脈意思。

"好吧！期待你的好消息。"

修齊失望的彈動手指。

咻的聲，族老被送到門外放下，隨後房門一關，餘音裊裊傳出。

"我就不送族老了，請自便。"

望著緊閉房門，族老摸了摸鼻子。

虧大了！遇上過江猛龍，差點就被掃成渣。

這下計畫要全部重新來過了，晚上召集眾人小會。

心念既定，族老邁開步伐，朝著自己那脈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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