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梁一夢 - 10.月色下的麗人

淡明稀月晚秋風，忘憂湖畔，一名麗人眺望著遠方離景。

一抹憂愁似纏不清的結，向外暈染開來。

少女悠然走近，俏生生站立在麗人身後。

"姐姐，你們這次去黃梁鎮，究竟想做什麼？"

"恩？"

"你跟哥哥肯定瞞著我什麼事。"

麗人回過頭來，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薇薇你怎麼這麼問？"

紫薇心底咯噔一聲。

姐姐沒有直接否認，看來是真的了。

這次去黃梁鎮前，哥哥就交代自己，要把父母接來諸羅城玩幾天。

如此反常的行為，紫薇直覺不對勁。

羅莎的遲滯，證實了她的想法。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們是不是商量著，要對黃梁鎮不利？"

面對紫薇的質疑，羅莎內心稍顯無奈，就知道瞞不過這個妹妹。

冰雪聰明的她，有顆澄澈敏感的心，很容易便能穿透心防，感受到他人心底真實情緒。

本來這趟是沒想帶上紫薇的，奈何紫陽那廢物，一個撒嬌就崩潰。

紫陽搞砸的事，他得自己解決。

"沒事的，薇薇。你回去後再去問紫陽。他說他要自己告訴你，叫我不能先講。"

"唔......"

紫薇往前撲住羅莎腰部。

姐姐沒說實話呢！

但姐姐都這麼說了，那就算了！

"姐姐，我跟你說阿，在你們戰鬥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高手呢！"

"恩？"

羅莎腦中立刻回想起，自己出手那瞬間的氣血遲滯。

能做到這等事情，必然是後天以上的強者。

原以為此人在幫助那個男人，可結果出乎意料，是自己活了下來。

紫薇說的高手，該不會就是那人吧？

"薇薇，你在哪裡遇到的？"

"在一棵樹後面喔！就是那個站在路邊，呆呆的，被冤枉的哥哥。"

紫薇語調輕快。

那是個人很好的哥哥呢！很溫暖、沒有奇怪心思。

是他！

羅莎內心驚愕。

她從沒想過，一個土裡土氣的村夫，會是個隱藏版高手。

幸好自己沒得罪他，萬一他對紫薇動手......

羅莎盯著紫薇析白的脖頸。

"他有對你說什麼嗎？"

"唔......"

紫薇側著頭，感受著右臉前的巨大溫暖。

那個哥哥神神叼叼的，嘴裡不知道碎念些什麼。

"我有印象的大概就幾句：好厲害的算術、這女人很有料阿！腦子很優秀......"

羅莎咳了幾聲，儘管她明白那人話中的意思。

"他應該是指我的劍術。"

"姐離劍術？"

紫薇悄悄往前蹭了蹭。

羅莎又好氣又無奈的看著懷中妹妹。

真是可愛的讓人心疼。

"解離劍術，需要計算對方招式，找出破綻進行攻擊。"

羅莎伸手揉了揉紫薇頭髮。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會這門劍術。

她知道紫薇一直想學，因為這劍術對身體條件的要求比較低。

但她永遠也不會教給紫薇。

解離劍術，是門來自悲傷的劍術。

一名年幼的女孩，父親是個酒鬼，母親是個賭鬼。

黃沙漫天小村內，留下的多是老年人，青壯年都進城發展去了。

父親不思進取，最賣力的工作便是進山、觀猴、偷酒、入喉。

母親則沉浸在輸贏的快感中無法自拔。

清早起床，便到隔壁老王桌上，圍成一圈開戰。

贏者，便將獲得食物、酒水、衣飾、項鍊。

輸者，則將自己陳列其上，代替木頭成為展示餐點的器具，供人賞玩遊飲。

村內掌權的高層，通過這種方式，向過路旅客收取服務費。

有進一步要求的，只需付出更多一些的，代價，即可獲得他們所想的一切。

這是旅人狂歡的所在，也是權貴享樂的天堂。

不願同流合污者，都已不在這個村內。

五歲之前，女孩只能在寒風中匍匐乞食。

身骨不夠強健的孩子，撐不到明天春天。

待得來年，沒被淘汰的女孩，就被老王抓進屋裡享用。

女孩母親只是躺在木桌上癡癡的笑。

她也是這樣過來的，這是她們避不開的宿命。

生於村、用於村，油盡燈枯之時，扔進村外糞坑，還能成為豬隻養分來源，將一個女人價值最大化。

如今，輪到了女孩。

凄嗚哀鳴由高至低，隨著時間流逝，逐漸隱沒虛無。

聲嘶力竭的呼喊，得不到一絲回應。

小女孩雙眼無神，像隻破敗的布娃娃般，愣愣地看向天花板。

痛......

莫名的噁心感，充斥女孩全身上下。每一寸的肌膚上，布滿惡臭不堪的白色唾沫。

女孩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感覺好難受......

老王靠在牆面喘著氣，雙手撐在地上，看著眼前一片狼藉，滿意地笑了笑。

今日，他們的班子，又多了一名成員，合該大力慶祝一番。

如此鮮美的幼體，便邀請村長一起來享受吧。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村長那包煙絲，他已經覬覦許久。

趁著這個好機會，請村長拿出來，讓大家共同極樂一番。

茫然無措的女孩，渾然不知，更醜惡的一幕即將到來。

她現在只想離開這裡，去一個沒有老王的地方。

"姐姐！姐姐！"

一陣晃動打斷了羅莎思緒。

羅莎擺了擺頭。

湖中月色朦朧，連帶著心思都愁了起來。

自己還有任務在身，可不能太過分心吶！

"姐姐，你怎麼了，感覺情緒很低落的樣子。"

紫薇抬起頭來，盯著羅莎雙眼。

剛剛好黑暗阿，眼前一絲亮光也無。

羅莎淡然一笑，摸著紫薇的頭頂。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

紫薇雙手緊抱羅莎腰間，下巴抵在羅莎胸前。

"是姐姐的過往嗎？"

"恩哼！我們該回去囉！"

"姐姐......"

無視紫薇撒嬌，羅莎雙手穿過紫薇腰間，嘿的一聲抱起，就這樣往營地方向走去。

"天色已晚，得休息了，明天還要趕路，薇薇你睡飽點才不會太累。"

紫薇還想掙扎會，奈何羅莎過於給力，絲毫機會都不給，一路熊抱到帳篷內。

感受著懷中溫暖，羅莎嘴角含笑，臻首微抬，望向稀明月色。

那些糟糕的東西便到她為止吧！

世間所有悲傷、難過、腐惡，都交給她與紫陽。

薇薇阿，只要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就好了。

她跟紫陽會把所有風雨擋在外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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