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論政傳 1 －遨游翔翱 - 第十四篇

時間回到了游翔被取消考試資格後，當日他情緒失控昏倒之後，再度張開雙眼時，發覺自己被山林圍繞，氣息混亂的他花了一會兒才認出，這裡是他和師父平常隱密練功的靈虛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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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一股溫暖的真氣正治療著他的內傷，就算不回頭看，游翔都知道帶他回來的是誰，想起考試失利及種種，游翔不禁默然垂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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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兒......辜負師父一番苦心......」游翔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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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你的表現甚至還遠勝師父的期望，這些又怎可能是你的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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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師父的話，游翔從悲傷的心情中驚醒過來，雖然語氣與平常一致，但這聲線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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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猛一回頭，剛好與身後那位神清骨秀、典雅端莊的婦人四目交投，婦人眼中盡是慈愛，教游翔渾身一震，短短時刻已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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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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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點點頭，並收回了抵在游翔背後的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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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過，考完試後便會將一切告訴你，你現在有精神聽嗎？」師父柔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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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點點頭，經過師父幫助療傷，他身體的情況已大有好轉，加上他受的主要是精神打擊，此番面對師父的本來容貌，已讓游翔暫時把考試的挫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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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師父端雅的俏容看上去不過三十餘歲，只是眼神之中難掩歲月的蒼涼，使得她的氣質與外貌完全不符，教人難以判斷她的真實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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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本名叫端木禎，十多年前曾經是立法會議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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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腦袋嗡嗡作響，雖然年代久遠他沒親眼見過，但「端木禎」這名字卻是如雷貫耳。十多年前那對名震天下的兄妹議員，以無黨派的身份及一身失傳武學縱橫議戰廳，那時才廿多歲的兄妹甚至打破了最年輕立法會議員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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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十年前他們消聲匿跡後，像游翔這一代的人已不甚聽聞過這兄妹的武功路數，但他們的名字卻是家知戶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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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法會最強兄妹，端木光榮和端木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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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端木禎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講了給徒弟游翔聽，這一說便是數小時，待游翔回到家時，天色已赫然拂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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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所說的事跡在游翔腦海徘徊，比起十年前發生的種種，他只感到自己此刻的挫折是何等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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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禎之所以要隱姓埋名，終日遮蔽自己的美貌，原來竟是有這般原因。看著曙色熹微，游翔眼神前所未有般堅定，無論是為了師父，還是自己本來的理想，他都絕不可在此半途而廢。停下來，他便是天水圍一個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子，只有成就不世功名，才有能力爭取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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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舉完畢至放榜的那段期間，游翔不時以「面具騎士」的身份到天水圍公園進行實戰練習，建民黨的人沒再出來找麻煩，但同時亦沒人敢挑戰游翔了，幾個月來他主要和師父端木禎在靈虛谷裡練功，倒也過了段簡單的日子。只是，心情忐忑是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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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還一直以為妳是男人，哪知道原來師父是這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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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隔了一段日子才總算適應了端木禎的本來容貌，更教他難以想像的是，如此清麗柔美的師父，以往言行卻是不修邊幅得很，甚至還有點虐待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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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考試裡把不到妹，對師父起色心了？」端木禎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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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游翔聞言大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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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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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正與師父拆招之中，一個分心便被端木禎一掌拍在肋骨處，痛得他整個人滾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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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美又如何？我遮著臉就是不想招來沒必要的麻煩，以前你年紀小，我也怕連累了你。」端木禎輕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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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怕打傷了我……」游翔捂著腰跪在地上哼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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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禎二話不說一腳踢了過去，游翔雙掌抵擋之下仍被踢飛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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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看小翔你也是個桃花命，你得記著，男女之情是有毒的。作為我端木禎的徒弟，以後可不能被女人騙了，看著你受傷師父會心痛的。」端木禎柔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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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妳言行不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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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呀，為師是說精神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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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是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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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心情起伏的數個月，游翔最終在考評局的審議得到平反，果如蔡老所言保留了最高評級。惟獨是欠缺了三甲之名，憑游翔其他科的分數根本考不進中庸大學的國武系，而師父端木禎的計劃裡，國武系的資源是非常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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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天無絕人之路，中庸大學有轉換學系的制度，任何校內學生第二年都可以申請轉到另一系科，前提當然是滿足目標系科提出的考核要求。如是者游翔退而求其次，決定先考進中庸大學，再嘗試第二年內部轉去國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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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考入了中庸大學六門武學系中收分成績要求最低的哲武系，中學同學們聽見他考進了三大都是連聲恭喜，對於地區普通中學來說，能進三大已算是光宗耀祖，誰還會理他讀的是甚麼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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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之下，游翔總算踏進了中庸大學的門檻，他抱著觀摩的心情離遠看著迎新活動的木椿戰，教他訝異的是，武舉期間遇到的許多臉孔原來都考進了同一所大學。他不欲在大庭廣眾與這些人相認，所以才悄悄尾隨哲武系的隊伍，直到回去幽靜的哲武教學樓時方現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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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盡量收斂起他的氣息，所有人都不疑有他，只有黃非庸從氣機感應中察覺到了他潛藏不露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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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非庸在木椿戰中的表現亦令游翔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沒想到哲武系這類「救命繩」系科中會有這般水準的新生，他當然感覺到黃非庸異樣的反應，哲武系的兩名最強新生就在這樣不言而喻的氣氛下認知了彼此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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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武系的迎新活動並沒甚麼特別，那些學長學姊稍為介紹了學系各種科目後，更多的時間是花在玩集體遊戲裡，甚麼破冰呀互相認識呀，在男女比例七比一的哲武科裡，男生都玩得沒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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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迎新日很快便過去了，這一批新生的大學生活也將在兩星期後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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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游翔家境清貧，他沒辦法負擔宿舍的費用，加上他想利用晚上的時間專心和師父修練，因此他並沒有選擇住進任何宿舍。首一個月是每位新生的適應期，像游翔他每天一清早便趕往學校上課，校園圍繞山頭建築，單是摸熟各院舍的位置已花了他幾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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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學期修讀的課程不算太深奧，游翔和其他新生一樣，在選課前已打聽好哪幾位教授評分較「仁慈」，還有哪些地雷科目是必須迴避的。他的目標非常清晰，就是在一年裡盡量考取高分數，然後申請轉到國武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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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上了其中一門哲武必修科的課後，游翔的信心就已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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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必修課時，全體三十多名新生才會聚首一堂，當中好些沒參與迎新日的臉孔都出現了，其他已經認識的便開始互相打招呼。當游翔走進教室時，已有大半人安坐了，黃非庸就坐在前排的角落，兩人略點頭示意，然後游翔坐到後排位置，教授亦差不多時間進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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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東方哲武史的第一堂課，我們反過來是從近代一點的哲武家介紹吧，有誰能告訴我近數十年來東方最著名的哲武學家？」教授開門見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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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龍！」眾人齊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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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李小龍的核心哲武思想又是甚麼？」教授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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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 Wa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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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那你們又知不知道，李小龍的哲武思想取自上古哪一派哲武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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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一片寂靜，李小龍是家傳戶曉的偉大武學家，他數十年前以英文講解哲武思想的影片更是影響了全世界的武者，但在座的新生都不知道，原來這位武學宗師竟花了半生精心鑽研哲武典籍，不折不扣地將哲學與武功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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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莫柔弱於水，是老子的道德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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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循話聲望去，黃非庸沒想到引來了這麼多注意，下意識的垂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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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好，同學你叫甚麼名字？」教授欣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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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非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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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非庸，你能不能向大家講解一下道德經裡與李小龍哲武思想相近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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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天下萬物至柔之物，無論受到甚麼樣的攻擊，如何改變形狀，水還是水。這就是以弱勝強，以柔制剛的道理。」黃非庸如數家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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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室裡一陣讚嘆聲，那教授一臉滿意繼續授課，先借受萬人崇拜的李小龍為引，再伸延到古代著名的武道家及思想家，教授的一堂課便聽得在座新生津津有味，甚至沒注意到課堂時間比原定的延長了十數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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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坐在後排的游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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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堂課開始了不夠十分鐘，游翔便漸感頭昏腦脹，甚麼道德經、商周武舞、蚩尤角觝……中學時兼修理科的游翔完全跟不上教授的講課，然而四周的同學個個聽得眉飛色舞，有的更是一臉心領神會，明顯自己就是唯一的異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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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終於體會到，為甚麼哲武系會受其他武學系所不容了。

終於捱到了下課的時間，教授離開後眾新生還在討論剛才的內容，連黃非庸都臉泛罕見的微笑。唯獨是游翔，臉埋在背包裡，雙手抓住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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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在講甚麼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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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還只是開端，第一學期修讀的科目中，東方哲武史已屬較容易的課程，之後的哲武概論、西方哲武史、神學與武學、東瀛哲武三先論等課堂裡，無一不是艱深難懂的理論課，數天下來除了抄筆記時的動作，游翔根本就沒動過身體其他部位，更遑論實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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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環境捱上一年，先不說要考取高分數已是妄想，游翔更擔憂的是對自己武功進境的影響。其他武學系每天都是不斷的苦練和實戰，出入之處不是練武堂便是武鬥廳，相反，自己卻要在圖書館裡拚命翻查參考書，才能勉強跟上教授們的講課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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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的擔心非無根據，即使是對課程完全得心應手的黃非庸，數星期後也察覺出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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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課堂都沒安排任何實踐環節，哲武系根本沒有一個像樣的練武設施，居住宿舍的黃非庸每晚都是自行到校園其他的設施中訓練，然而哲武系的課程很多都需要時間溫習，像他般只專心學業的已感分身不暇，假如還需要打工或參與校園活動，每天的時間根本分配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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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哲武系的學生必須取捨，到底是追求學業、武道還是校園生活，無論選擇哪一項，其他兩項都要有所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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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中庸大學的人都說，哲武系實在不應屬於武學系科，當十之八九的學生都捨棄實踐武道，流於空談又如何符合「武學」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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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黃非庸總覺得，這所謂的取捨之中，存在著不自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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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上完了早上的課，同學們魚貫般從哲武系教學樓離開，並急步趕到飯堂吃午飯。黃非庸站在落葉紛飛的庭園裡，心裡再一次響起相同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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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武者，我追求的是這種匆匆忙忙、不求甚解的大學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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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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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長嘆傳進他的耳中，黃非庸轉頭望去，卻見是剛步出教室的游翔垂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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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煩惱甚麼？」黃非庸脫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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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這才發現黃非庸，既然被聽到了他由心而發的愁緒，他也不好再掩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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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我再讀下去，武功都要還給師父了。」游翔苦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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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兩人在為同一件事而躊躇，黃非庸聽畢感同身受地大力點頭，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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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為哲武沒可能像世人誤解的那樣，現在看來誤解的倒是我了。」黃非庸也叫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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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是真心喜歡哲武系。」游翔訝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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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是的，但我沒想過原來哲武系當真半點實踐經驗都沒有。」黃非庸仰天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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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來是打算考個好成績，然後申請轉系，但現在看來，我能考夠學分已是萬幸。」游翔坦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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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進國武系？」黃非庸神色微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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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進國武系。」游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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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淺言深的二人，在哲武系教學樓外的庭園隔空相對，未幾，空氣中傳來靜電般的「霹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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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需要多餘的廢話，黃非庸將手中書本放到長椅上，而游翔亦把書包扔到一旁，他們對於「武」都有各自的執著，這一份專心致志令他們感應到彼此的強悍之處，終於此時此地，渴望戰鬥的二人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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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非庸聚起鳳火涅槃的功力，四周溫度快速提升，游翔亦運起地漠閣崼神功，兩大神功對壘，單論內力氣場都是不相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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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動起來的是游翔，他一踏步身影便閃現殘影，速度雖然比不上輕功系的程子嵐，但論其變幻莫測卻勝不止一籌，黃非庸只覺雙眼一花，便失卻了游翔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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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憑黃非庸的修為又怎會依賴視力對敵？他感應著氣流變化，然後轉身便是實而無華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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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破身法的游翔絲毫不見慌亂，甚或是早有所料般肩膀一縮，從側與黃非庸的拳勁錯開，再一拳向黃非庸的臉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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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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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頭結結實實地打中了，不過卻不是黃非庸的臉，而是他厚實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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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拳勁刮起一陣大風，把四周的落葉吹起，二人對望而笑，下一秒庭園之中如若捲起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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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的內勁帶著怪異的吸力，然而黃非庸的火熱內力也不遑多讓，兩人交手之下竟是誰都奈何不了誰，空中不斷響起清脆的拳擊聲，樹葉更被吹至兩層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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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二人打得不可開交時，空中被吹散的樹葉突然像有生命般凝聚成一個球體，然後轟然撞向游翔和黃非庸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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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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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襲擊硬生生震開了兩人，他們一屁股坐在地上，莫名其妙地被轟得滿臉落葉，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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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人影飄然落在樹葉堆上，手中還拿著一把長掃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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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曾？！」黃非庸大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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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樹葉吹得四處都是，很難掃的。」掃地曾漠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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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掃地僧？」游翔也是一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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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姓曾，不是出家人。」掃地曾搖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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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輕飄飄的落葉結合成球體，撞散二人後當中的樹葉卻沒有任何破損，而游翔和黃非庸更是只震不傷，這份內力操控及功力之深厚，簡直已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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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功力……就算是我的長輩也沒幾個達到這境界……」黃非庸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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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曾沒理二人，自顧自的掃起地上的落葉，只見他以掃帚輕輕一撥，樹葉就像被無形的氣流一起被捲到掃地曾的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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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是哲武系的老師嗎？」游翔深吸一口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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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我曾經是你們的師兄，現在只是掃落葉的閒人。」掃地曾頭也不抬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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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請問你的功力……是怎麼練出來的？」黃非庸忍不住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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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曾停下了動作，他緩緩抬起頭，淡然地看了二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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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是求真理的一條路，而真理存在於萬物之間，像你們求諸武技爭鬥，便看不清真理，若然真理不明，又談何練功？」掃地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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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和黃非庸同時渾身一震，數星期來的混沌竟被掃地曾幾句話鑿出了一點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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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黃非庸臉上難掩興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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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搶步上前湊近掃地曾，心中是有千百個問題急欲得到答案，而他非常肯定，掃地曾必能為他點明一條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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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來這麼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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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低沉的男聲從哲武教學樓中傳出，聲音由遠至近，卻仍清晰得彷彿在耳邊響起，這是以深厚內力傳音入密的功法，武舉時雷虎曾對游翔使用過，只是那次的距離與這次相比，可謂天淵之別了，更別提是同時向三個對象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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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曾倏忽臉色微變，握起掃帚走到一旁認真掃起地來，游翔和黃非庸面面相覷，這表面上平平無奇的殘舊教學樓，究竟隱藏了多少宗師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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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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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的一扇木窗打開，然後探頭出來的是位兩鬚斑白、白眉鶴髮的老者。乾癟的臉容雙目卻是炯炯有神，他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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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答案是別人的路，年輕人，自己思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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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那老者便關上了木窗，剩下呆若木雞的游翔和黃非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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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兒的人……有話都不喜歡講明白嗎？」游翔茫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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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來。」黃非庸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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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展開身影快速離開了哲武系的範圍，一直走到了校園本部的圖書館後門外，黃非庸才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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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來這裡的主要是其他普通系科的學生，一般武學系只逗留在宿所及訓練設施，根本沒甚麼科目需要進圖書館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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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困擾我很久了，剛才掃地曾一提醒，我突然想明白了許多。」黃非庸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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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哲武系的課程嗎？」游翔也在想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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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你想想看，無論是李小龍，還是創校的兩位元老，他們都是哲武學泰斗，一身武藝可說是曠古絕今。而中庸大學的哲武系每隔數年便會突然冒起一些練武奇才，就算是政府和立法會裡頭亦不乏我們的師兄師姊。」黃非庸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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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上次我在facebook看見一篇震驚數十億人的絕世高手排名，無論東西的哲武學家都是榜上有名的。」游翔恍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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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相信，中庸大學的哲武系有隱藏的課程，只有通過考驗或俱備潛能的學生才能修練，而能夠在這特殊課程中畢業的，武功進境肯定能遠超同齡任何人，哪管是國武系還是甚麼系。」黃非庸難掩臉上興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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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雖然對艱深的書本古籍沒轍，但腦袋卻是聰敏得很，聽到中途便已明白黃非庸的意思，只是他沒想到黃非庸會對他如此推心置腹，如此重要的情報就這樣無條件的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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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甚麼這樣盯著我？」黃非庸一陣不舒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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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感動而已，若不是有這番話，恐怕我差不多受不了想退學了。」游翔坦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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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興趣，課程裡要求看的那堆書是蠻深奧難懂的。」黃非庸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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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才那老伯的反應來看，我們理應要自己把哲武系的秘密找出來，那些教授是不會提點我們。」游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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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目前看來掃地曾就是我們最大的線索，若果能套多點話，我有信心可以找到這哲武系最大的秘密，畢竟我已研究了好幾年。」黃非庸猛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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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讓我試試看吧。」游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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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非庸望向游翔，短短時間裡兩人都確立了共同目標，革命情感的驅使下，兩人之間建立起了信賴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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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真正掌握了哲武系的武學精髓，將來我們的武功將不下於當今的任何一個人！」黃非庸昂然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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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自修室裡走出的一群學生紛紛退開幾尺遠，像海裡的魚群般繞過二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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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不知哪個女生咕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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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翔尷尬地乾咳一聲，站開兩步混在那群學生堆裡默默遠離黃非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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