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滅世錄 - 慘幕之後

２００７／４／２１　夏瓦奇視角

　　說真的，這倆東西真的是我最近看過最誇張的藝術品。

　　「這肯定要讓成佑哥他們看看……」

　　拍下了照片，我趕緊上傳到了群組「２００７土裡游泳大隊」裡，而後穿上褲子，拍拍肚子後就走出廁所。

　　「夏瓦奇！你有甚麼毛病！？傳兩坨屎給我們你到底想幹嘛！」

　　「唉呀，那兩坨可真是曠世鉅作耶！不留個紀念太可惜了！成佑哥應該也覺得很特別吧？」

　　「你留你的紀念，不用分享給我們！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它有多特別！」

　　一記金剛爪直接飛到我頭上，我連閃都來不及閃就被鐘成佑抓著腦袋往飯店外面拖。

　　不過雖然口氣很差，還是可以聽出鐘成佑口中的興奮，只能說人的本性就是那樣吧？鐘成佑本人也是對這次行動抱有很大的期待呢！

　　但是，很痛！可惡的成佑哥！

　　「今天你執鏟！既然是你提出的計畫，就由你來開路吧！」

　　一個龐大的裝備包就這樣扔到我身上，只見安東尼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派輕鬆地說道。

　　「誒誒！？這超重的！要我背到那裡嗎！？不是吧安東尼哥！」

　　「沒錯喔，拉過屎後應該神清氣爽，什麼都扛的動了吧？」

　　你是鬼吧安東尼哥！

　　心裡這樣哀號著卻不敢說，而身後四個人也是哼哼笑著拍著我的肩膀。

　　「哈哈哈！我也這麼覺得！加油吧夏瓦奇！」

　　「嗚嗚嗚……不要不要啦哇啊啊！」

　　雖然大聲哀求著，但其他人還是連理都沒理，逕直往目的前進，迫得我也必須跟上去。

　　「算了……記得要分工啊成佑哥！」

　　如果我知道，之後會看到那種東西，而後又發生那種事。

　　我絕對不會去找成佑哥的。

　　絕對不會。

◆◆◆

　　「嗚啊啊……好痛……好燙……」

　　「嘶──不要！好痛！」

　　「啊唉唉！我的手，我的手啊啊！！」

　　哀號遍野，此起彼落的呻吟哭叫聲讓剛醒過來的安宇心有些不舒服。

　　刷地站起身，安宇心環視了周圍一圈。

　　簡陋的鋼架軟墊搭出臨時病床，周圍盡是些重傷患者或是較為重要的總部人員。

　　顯然這裡是臨時急救室，安宇心面不改色，感應散向外頭，清楚地感受到還又更多，更大量的魔能者待在外面，或傷或殘。

　　「有點忘記發生什麼了……」

　　撓了撓後腦，安宇心竭力思考著事才發生的事情。

　　只記得大氣層恢復後，她回到了總部，然後碰到四個惡魔，然後、然後……

　　「小東！」

　　混亂的記憶逐漸湧現，安宇心馬上想起關於天使跟復活東止吟的事，當下推開正好走進來的醫療人員，頭也不回地衝出臨時急救所。

　　一衝出急救所，安宇心立刻被迫剎車，只因為前方正躺著一整排的病患。

　　眼神一抬，安宇心心底猛然咯噔一聲。

　　雖然她知道她所感應不到的普通人也會很多，只是當她親眼看見時，還是讓她手腳有些冰冷發麻。

　　堆排的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軀體躺在廣場中央，而安宇心相信那搭建在凱道上的臨時救難所肯定容納著更多，甚至超過上萬名的傷者。

　　外頭西沉的夕陽，灑進的柔美暖光，絲毫沒有減緩如此場景帶來的作嘔。

　　這些肉身，有活的，有死的，有哭號的，有安靜的。

　　終於是看不下去，安宇心摀住嘴巴轉過身，一陣噁心從胃裡湧出。

　　無論看過幾次，都永遠不會習慣。

　　這時安宇心的眼角餘光正好瞄到一名穿著在此時顯得相當特異的綠髮少年走進對面的門裡，安宇心趕忙手忙腳亂地沿著牆壁追上去。

　　穿過廣場時，逐漸腐壞的臭味與藥水味，終於讓安宇心胃裡的東西撒出嘴巴。

　　「咦！？沒、沒事吧？」

　　身後傳來醫療人員的驚呼，安宇心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然而還是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幫忙。

　　拖著反胃的感覺，在與醫護人員的拉扯中跑進了大門，安宇心急忙把門給關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總部大廳裡的新鮮空氣。

　　「還好吧宇心？臉色看起來不大對。」

　　一隻纖長白皙的手伸到她的面前，安宇心喘著氣抬頭望到，只見別西卜正站在她跟前。

　　「……我沒事，小東人呢？」

　　一掌拍掉那隻手，安宇心口氣有些不善地問道。

　　「這個嘛……你自己去看比較準確吧。」

　　別西卜看了看被拍掉的手，又看向安宇心，聳聳肩指向樓上的房間說道。

　　也不等別西卜說完，安宇心便推開他直往樓上奔去。

　　看著疾步奔離的安宇心，別西卜輕笑了一聲，搖搖頭便走進另一個房間，同時將口袋中原先要拿起的巧克力又放了回去。

　　再說安宇心，跑上樓梯，掠過走廊，直奔到別西卜所指的房間，也沒有任何停留，「砰」地一聲就打開大門。

　　「呵呵，毛毛躁躁的習慣還真是一如既往呢。」

　　「……」

　　看著眼前絲毫沒有被安宇心的魯莽所驚動的黑長髮男子，纖瘦修長的身軀，粉嫩透亮的肌膚，垂落身旁的細長手指。

　　彷若隔了數年沒有看到這個人、這個身軀。

　　「好久不見，或者說其實沒很久？總之，下午好啊？小宇。」

　　將頭髮隨意地盤在腦後，髮烏絲亮，垂散頰邊的慵懶神態，一切都是今早看到的那副模樣。

　　「……小東……」

　　「嗯？」

　　「小東……小東……」

　　「真的是你……上半身還在……」

　　像在確認眼前的美男子是否真實，安宇心毫無忌諱地上下其手到處亂摸。

　　「呀啊！？別……那裡……你！哼嗯……你怎麼了小宇……」

　　「是小東……真的是……」

　　「真的是小東嗚啊啊──！！」

　　夢想化為現實，安宇心緊抱東止吟纖瘦的腰間，再也克制不住的感情化為淚水泉湧而出，轉眼便濕了東止寅的下擺。

　　「呵呵，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東止吟看著嚎啕大哭的安宇心，只是含笑不語，垂眼低眉，有些不捨地輕撫著安宇心的長髮。

◆◆◆

　　走進房間裡，別西卜關了門並上了鎖，回頭看向門內的三人。

　　「別西卜，你應該很清楚，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

　　「雖然成功救活東止吟是意外之福，但你可不要忘了，他是因為你的失職而死的。」

　　眼前的白髮男子冷冷地說道，別西卜神色不變，但藏在背後的雙手仍不自覺地握緊。

　　「而且做為天使的敵人，我們竟然還要依靠天使來幫忙，成何體統？」

　　「對不起……是我沒能提前做好準備。」別西卜低頭說道。

　　「那些惡魔呢？」

　　「我讓他們先躲藏起來待命，等交盟之事訂定了再出來。」

　　「真是的……」

　　雙手環胸嘆了口氣，白髮男子向後坐到椅子上。

　　「我已經說過不知道多少遍了，你身為堂堂惡魔統帥，結果讓你指揮的結果卻是這個下場，你覺得合適嗎？」

　　「阿斯莫德，不要這樣子，別西卜已經很努力了……」一旁的淺藍色短髮男子見狀趕忙打圓場。

　　「努力？」

　　白髮男子──阿斯莫德提高了尾音，兩眼怒視著短髮男子。

　　「瑪門，截至目前為止，北台灣搜救到十萬名左右的生還者，其中只有不到三萬名是確認無大礙的。」

　　「這……」

　　「我不管你努力不努力，現實就是這樣！依照當前人數推算，台灣總生還人數將會不到兩百萬人！」

　　「這代表死亡的人數佔了將近九成！九成！！」

　　阿斯莫德有些克制不住地大聲說道。

　　「僅僅一次災害就讓我們失去九成的生命，我們甚至連敵人都還沒正式見到！」

　　「這樣下去，到底還會死多少人跟惡魔啊……」

　　說著阿斯莫德咬緊下唇，雖強忍著但仍不住地哽咽起來。

　　看著眼前微微抽泣的阿斯莫德，別西卜只覺得心底一陣緊絞，抿緊唇，雙手握得更緊，以至於指尖些微插進肉裡，默默地滲出血來。

　　沒事的，我會保護他們。

　　很想這麼說，然而別西卜絲毫沒有勇氣與自信，去說出這句話。

　　面對幾乎是握有絕對力量的天使，他們的使命是如此一文不值，連保護他人，都成了猶如天方夜譚的無稽之夢。

　　「我會改進的，從錯誤中吸取教訓，再超前對方的想法，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天使的進攻中一次次地存活下來。」

　　對，沒錯，就是這樣。

　　然後再說那句話，就好了。

　　「我絕對不會浪費他們犧牲的，那寶貴而壯烈的生命。」

　　「相信我吧，我一定能帶領大家，拿到最後的勝利的。」

　　眼神認真地盯著阿斯莫德，後者聽到了，抬起頭，愣愣地回望。

　　呆了半晌，阿斯莫德才沙啞地擠出話來。

　　「什麼啊……」

　　「你到底把生命當成什麼了……別西卜……」

作者有話要說：生命嘛.....誒，肚子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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