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月落星尘归 - 正文

星星眨着眼，月亮早已消失不见。

在一个四处透风的小茅屋里，长辈们都睡了，只有一个小男孩儿，像大人一样，在那里数钱。

【一......二......三......】

纸钱一张一张的，每张都破破烂烂的，面值也很小。

不过男孩不在乎，继续数着、数着。

即使面值再小，也是男孩幸幸苦苦赚的。

【我一定会凑到一百块钱！这样就能治行夕的病了！】

男孩一边数钱，一边喃喃自语。

一阵冷风吹来，屋子突然黑了。

原来是蜡烛熄灭了。

男孩儿突然看不见了，但是摸索着摸索着，还是把所有钱都藏在床底下，慢慢的爬上床，准备睡觉。

因为男孩儿知道，一天只能用一只蜡烛，这样的话不用花太多的钱在买蜡烛上。

第二天早上，男孩儿拿着榔头，钉子，擦鞋工具和自己做的皮鞋到了街头上。

【大家瞧一瞧啊！看一看啊！买鞋擦鞋啦！】

他努力的吆喝着，瘦小的身板在狂风中一摇一摆，眼神里充满真诚，希望人们能看一眼他，说不定能买上一双鞋。

吆喝了半天，终于有一个人停下来看了看他，他立刻有精神了。

这个人穿着黑色的大西装，笔直的西装裤，只是底下穿着城里人都有的运动鞋。

【有皮鞋吗？】

【有有有，我这里的皮鞋都是真皮做的，假一赔十！】

那个人摘下帽子，又仔细看了看皮鞋，犹豫了一会儿。

【多少钱？】

【十块！】

男孩儿把鞋子的价格定的很低，这样就能让客人感觉自己占了便宜。

【好！你这鞋子我要了！】

男孩子立马就拿着一个塑料袋把那双皮鞋装了起来，还不忘道：【谢谢光顾！】

傍晚，夕阳出来了，男孩儿才跑到家里。

家里的奶奶已经煮好了饭，等着男孩儿了。

【阿尘啊，奶奶给你烧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茄子！快来！】

【嗯嗯奶奶我来了！】

奶奶，是男孩儿墨尘在身边唯一的亲人，他还有一个远房表妹，行夕。

奶奶的脸上为了承载着岁月的变迁，早已冰霜白发了，妹妹行夕本来也陪在墨尘身边，但是因为三岁时得了白血病，被她的父母送到城里了。

墨尘只依稀记得，他家团聚的时候，一起吃了顿饭。

红烧茄子加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

那是他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了。

【我凑到了！】

还是在那破破烂烂的小茅屋里，男孩差点儿高兴的晕过去，好在奶奶扶了他一把。

【奶奶！我要去城里吧钱寄给阿夕！】

奶奶疼爱的看着他的孙子，轻轻柔柔的说：

【好，我的好阿尘最乖了。】

【奶奶！明天带我去车站！我要去送钱！】

【嗯，阿尘你先吃饭，明天奶奶带你去。】

第二天早上。

【阿尘，不要跑啊……】

【奶奶您走慢点……】

俩人手牵着手，慢慢到车站。

车站里人很多，很拥挤，但是他俩不觉得。

【滴！滴！】

去城里的火车要开了，墨尘急忙拉起奶奶。

奶奶并没有做什么，而是拉开墨尘得手，道：

【阿尘啊，你自己去城里吧，奶奶在家里等你。】

【嗯嗯，奶奶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好阿尘……那你走吧。】

墨尘一扑一扑跑到去城里的那班车上，车里很热，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蒸汽，墨尘用手抹掉蒸汽，凝视这着奶奶，直到车远到看不见车站了，才默默回头，手里拿着救他妹妹的钱，眼里载着家庭的希望，慢慢的过去……

城里，医院。

【您好这位小朋友，你找谁啊？】

医院里的护士阿姨笑盈盈的看着墨尘。

【三楼，二零三房间。】

【这边请。】

人们说医院是一个晦气的地方，布满死亡气息的地方，可墨尘不觉得。

他时常想：如果医院死气沉沉的，那就没有人来了。

【这里。】

护士小姐的声音打断了墨尘的思考，墨尘一推开门，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阴冷的风，无端的恐惧侵蚀着来到这里的人们……

墨尘习惯了，每一次来都是这样的，所以他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叫道：

【阿夕！】

【哥……哥……】

行夕脸上蜡黄，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因长期干燥而裂出了口子。头发有些微乱的她仿佛一阵风吹就会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风的身子给吹到来。

墨尘心疼地看着行夕，道：

【阿夕啊……你又瘦了……】

行夕当然知道不能让墨尘过度为她操心。

【哥……你不用担心我……】

墨尘怎么会不操心呢？他把钱塞到行夕的口袋里，道：

【你要坚信，你的病能治好的。】

【不用……安慰我了，哥哥……】

行夕心里的难受远远超过了身上的伤，但还是强忍着，笑着说话。

【哥哥……你先……回家吧……奶奶……等急了……不好……】

【嗯，阿夕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哥哥再见。】

墨尘匆匆告别行夕，准备回家。

结果发现车延误了。

【小朋友，今天车延误了，下午才开，你先休息一会吧。】

【为什么会延误？】

【上午这里附近有一个年纪大的老婆婆摔倒了，当场死亡。】

【什么！】

墨尘急切的回想，当时，在车站这里，年纪大的老婆婆只有他奶奶！只有这一个！没有例外！

【你还我奶奶……】

墨尘哭了。

他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她觉得，一秒钟如度过了整个春夏秋冬一样。

【小朋友，那是你家属吗？】

墨尘沉默了一会儿，捂住自己的脸，缓缓地道：

【是。】

【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没有父母。】

【可怜的孩子……】

警察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我去和总部说一下。】

一会儿回来，警察道：

【准备一下吧，后天葬礼。】

墨尘回家了。

他趴在床上，就这么趴着，似乎有奶奶在边上一般。

他的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这是他第一次在家里哭。

之前过的那么清苦，他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奶奶和妹妹是他最大的鼓励。

第三天，墨尘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

举行葬礼的一切早已准备好了。人们把灵轿在火葬的柴堆旁边放了下来。墨尘走了上去，阖上了死者的眼皮。

【奶奶，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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