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雙刃【超能力校園/青春喜劇】 - 9.4 防空警報

將近午飯的第五節課，白陵高中發生狀況了。

尖銳、引人極度不安的防空警報響起了。

永翎的班級剛才在英語課當中，警報的一刻所有人都停下工作。不出幾秒，中央廣播系統便傳達以合成聲錄音的訊息。

「以下是避難演習。重複，以下是避難演習。不明飛行部隊正在逼近白陵高中，請各位學生保持冷靜，並根據老師和班長的指示到預定避難點。現時通往地下空間的道路已經開放。請戰鬥人員前往預定位置待命。請所有人開啟信號增幅器的ＩＣＳ元件。」

換著在以前的學校，學生一定會為了課堂腰斬而興奮莫名。

但是這個狀況沒有在白陵高中出現。

「嗚嗚」的防空警報帶來的不安感遠超於火警鐘聲。在這裡的每個人也很清楚他們正在面對怎樣的威脅。社會上、世界上有一些十分惡質的力量想要把他們趕盡殺絕，且每刻進行著大小的殺破陰謀。奪命的攻擊也許隨時會降臨這個校園。

如此的環境叫人如何當作開玩笑？

「啊！」教室中央傳來女生的叫聲。

這讓氣氛變得更緊張。

「依玲，只是演習啊！別擔心。」旁邊馬上有人去安慰名叫江依玲的女生。

「我就是怕這些聲音。」依玲緊按著雙耳，手掌藏在栗子頭下。她臉上有著長過青春痘的淺淺坑洞，圓滾滾的臉上，臉頰肉稍微有點多。

「別怠慢，快點出來排隊。」老師此時用中文說著，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又充滿新奇。平時都是聽見他說英語，印象麻木得甚至忘了他原本會說的語言。

既然是演習，相信老師早就知道。

凝欣左顧右盼，十指交疊在胸前，多少與依玲的情況有點相近。

第一次參與演習的永翎也是不知就裡。

璟森和相穗率先站到門口，揮手著其他同學排隊。因為是模擬緊急狀況，隊伍不像進行週會時一般順學號排列。

敵人不會等待你排列完順序才進攻。

每一秒均是與時間，甚至是死神的競賽。

相穗班長點算人數，確認無誤，確認走廊的狀況就跑到隊伍後方，指揮隊頭的璟森出去。

逃離的順序也沒有規定，只要所有人準備就緒、確認路線沒有受阻便可以起行。實戰時的臨場決定，在演習時一併練習，務求建立好一套實戰的思維、機制。

戴在手腕上的手鐲型增幅器亮起螢光綠的燈光。

同學們的手鐲逐一發出相同的燈，就像演唱會的應援發光手帶，只是現在並不是那種浪漫的時候。

Zone E8。

永翎對眼前的英文和數字字元沒有組織出任何意義。

我忽略了熟讀地下空間的地圖。

永翎跟著對伍進入走廊，心想如此應該不會有任何出錯。

Ｄ班對伍經過Ａ到Ｃ班的教室，他們都已經準備就緒，只要Ｄ班離開走廊便馬上行動。

教學大樓採用雙走道佈局，雙樓梯置於樓面兩側往中心伸延。因此他們到達樓梯的時候看見迎面而至，來自另一側走廊教室的同學。

下樓梯的過程也是並排而行，不用擔心會碰到彼此。

對伍一路上暢通無阻，直接到達地下大堂稍作停留。

「往Zone E8前進。」璟森瞥向增幅器，確認目標地點沒有改變。

通往地下避難空間的路位處與整備室相同的隧道，原本緊閉的入口一如廣播所說的打開，四個角落的無間斷光管開啟，通道比第一次到來的時候明亮不少。

此時，在走廊的另一端，明傑、曉曈和一個金髮外國人學生，還有幾個學生站在一塊。他們在商討一些事情，然而距離之遠實在無法探知他們在談甚麼正經事。

他們看來不是在避難，然而此時又在做甚麼？

會長在進行一些我不知道的特別事情嗎？

永翎不自覺放慢腳步，目不轉睛注視那夥人的舉動。

「永翎！」在女子隊列殿後的相穗回頭看隊列的時候發覺私自站著不動的永翎便緊張地大叫。

「是！很抱歉。」永翎手按著頭致歉，回到隊伍裡。

「怎麼可以私自離隊？你知道怎樣走嗎？」相穗嚴厲地盯著永翎。

突然感覺就很兇……

「很抱歉。」永翎顯得很弱勢，語氣充斥著無地自容。

我就沒有抵賴的理由。

他還要感謝相穗及時制止自己。

他沒把握能夠找到正確的地點。雖然跑到明傑那兒對方也會指引自己到Zone E8，可是少不免會遭到嘲笑。

真正的緊急狀況，迷途的羔羊只有淪到被豺狼獵殺的下場。

不過，明傑的舉動仍然是永翎的疑問。

學生領導的職責也包括統領避難安全的範疇。永翎只好讓這個理由說服自己。

同時，一到地下空間就如同進入一個只有自己的世界，周圍不見其他班級，一年Ｄ班的眾人在無止境白色境地游走。

有此感覺皆因地下空間的構造。

擁有最少四公尺高樓底的地下空間簡直是如假包換的街道。屬於步行道的地台從兩側的道路凸起，原本屬於高樓的位置給厚實的鋼板牆壁取代。道路是日本風的呈井字形，近天花板的牆壁清析地印著大大的區域編號，交通指揮燈號組件由那兒伸延出來。

避難機制讓所有人員獲分配到位置，四通八達的道路讓各對伍減免阻礙避難的等候時間。

所以才一直看不見人吧？然而其實到處也是人。

永翎搞清楚事情，不禁驚嘆學校還有這類施設。

他也發現區域的編號的英數字是從平面的左上角開始計算。行動途中，他以自己觀察到的，配上常規的規律推敲出地下空間的平面。

「到！現在就等班導過來。」璟森揚手叫停，此時「Zone E8」的印記在正上方。

集合點的空間足夠讓所有人安全地待命。

其他班級的蹤影在就定位後也得到確定。至少水平兩個方向的學生可以看見彼此。

「喂喂？一年Ｄ班代表羅璟森請求通話……」璟森拿出特殊用途通話機，一邊研究著它的用途。

「班導沒來之前，溝通的事就暫時由我們負責。」相穗跟永翎講解，同樣身為班長的她卻很閒。

看來沒在介意先前的事。

璟森中斷通話，走到相穗旁邊繼續班長的任務。

「璟森打電話的語氣很有趣。」相穗說。

「我怎麼啦！」璟森不耐煩地說。

「就是啊……你說『喂喂』的音調很奇怪，很嬌媚的娘娘啌。」

「很煩啊！你想我怎樣？」

「試著稍微嚴肅一點？聲音得要實在一點，大聲一點。用詞也可以這樣這樣……比如是……」相穗搶來沒在連接的通話機，將心目中的理想對話示範。

聽起來好像是女軍官，刺耳而且帶著鎮慑的力量。

「這麼溫柔可不行喔！」相穗忽然露出惡魔甜心的笑容。

「那是我有禮貌有修養，不像妳。」

「實戰的時候就顧不了這麼多。」

永翎此趟比較認同相穗的立場，雖然璟森的也沒錯。

緊張的氣氛，與永翎還在在意私自離隊一事，竟然在兩位班長的互相吐槽之下得到調劑。

就像在看搞笑戰爭片……

老師跟著任教那一課節的班級而行，並隨隊到達地下空間，之後旋即移動到所屬位置。

何冠明從另一個方向輕跑過來。

他往永翎這邊看了一眼，卻沒說甚麼便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起初永翎以為班導師會說甚麼，因為他的眼神是特意找尋永翎那種。

「接下來就是等待。」冠明最終還是跟永翎說話。「必要情況校方會進行撤離行動。」他補充道。

永翎的雙臂長出疙瘩。

必要情況，即是比「現在」更壞的情況。

說清楚就是，當我們連地下空間也失去……

撤離，完全離開這個島嶼，就算是下下之策，倘若是生存的唯一方法也得要進行。

不過，真的會面對這種情況嗎？

永翎的心底裡泛起一絲波動。

他不希望有，也不知道會不會有。

心中的白板，大概寫著「也許」、「總可能」之類的答案。

「很好。」冠明輕聲說，之後走到其他學生之間。

意思是作為轉學生，能完成所有避難的事就算是不錯？的確，這種規模的演習永翎過去是沒機會見到。

規模之大、認真程度之高，讓整個演習時長大幅增加。增幅器上的小屏幕彈出時間，距離警報一刻已過了半個課節。

訓導主任公布計時結果，掌聲瞬間佔滿地下空間。

行動迅速的學生們順勢得到提早午飯的獎勵。

大夥兒從最接近的緊急通道返回地面，並旋即解散，避難演習正式告一段落。

起初永翎以為這裡只有一個入口。

他與同學們越過閘口，重投日光和樹影的懷抱裡。

這裡並不是進來的入口。

這裡是在校園西側，運動場和後山丘之間的避難所入口。腳踏著的柏油路是車用的規格，沒有畫線倒讓它像是步道，這種曖昧的存在反而很適合白陵的環境。

眾觀學校的道路，除了少數的石板路外，其他道路都與車用道路相容。

雖說是解散，他們都往餐廳走去，除了……

「既然早了下課，不如打場籃球賽再食飯？」偉致指著空無一人的球場提議著。

晨亮、弘澤、萬偉等人表示贊成。女生只表達「真拿你們沒辦法」的臉容。

「沒運動服的我不方便打球呢！」永翎婉拒。

文鋒則是不太常運動的類型，即興的場合更不用預留他的份兒。

「等等，這好像不容許吧。」璟森一時也表現得蠢蠢欲動，身為班長與風紀的規範很快奪回腦部的統御。

「現在已經是午飯時間。」偉致說道。

「那是老師所定的特例，原則上現在仍然是英文課，你這樣是蹺課。」

「你也懂得說是老師容許的，所以現在不是上課中喔。」

「他的意思是只讓各位用餐，其他事情應該不符合原意。」

「喔！聽起來很像是法律的概念詞之一。」他們爭論的時候，忽然有人插嘴。

「管他的。」偉致不再糾纏在此等空虛的原則上。說得難聽一點是他根本已經輸了。

「總之我就明哲保身，不奉陪了。」

作為風紀知法犯法，雖不至於會丟了職責，可是留下人家非議的機會卻是丟臉。

璟森、文鋒、永翎目送他們遠離。

「哼哼哼……」不懷好意而且討人厭的輕笑聲在身邊響起。

「王相穗妳又在笑甚麼？」

「羅璟森會這樣說，真的想不到喔！」

「妳這是稱讚我嗎？」

璟森說完那句後，相穗就不再挖苦他。所有事情在一秒間結束，彼此又可以當作沒吵過架。

「妳今天也要外帶嗎？」璟森問相穗，發覺原本在她身邊的女生只有一人還在場。

「既然人在外面，到餐廳也沒分別。」

「因為妳不可以再坐在教室裡等人買妳的份兒。」璟森砸嘴道。

「辛苦你了。」相穗合掌，但顯然不是在感激璟森，當然也不會因為自己總是使喚對方而不好意思。

他們的談笑聲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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