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雙刃【超能力校園/青春喜劇】 - 【日常篇】1.1 我對聯群結黨沒興趣

十月來到最後一個星期。

回擊者的新聞轉瞬成為白陵高中裡的熱話，在學生之間引起的議論，持續性非歌唱比賽可比。

跟上次校園遭受襲擊一樣，事件造成的緊張情緒在永翎所在的一年級形是明顯。

校方、協會同樣對此表達關注。

今天午後的週會主題正是由協會的教育專員主講，時機巧合得就算說成緊急安排的講話也很合理。

不過，演講本身可毫無驚喜，想表達的信息大概只有勸誡同學不要參加任何非法組織及活動。

站在校方立場，只有傳達到這個信息已經足夠。

週會結束後便直接放學。

永翎與幾可說是固定班底的同學一同回去教室，話題離不開回擊者。

「說起回擊者，我試過被他們搭話。」

站在最右邊的淼說道，她身旁就是依玲。

依玲跟晨亮在社團活動中認識，她在這個圈子裡出現也很正常。淼則是在週會根據姓氏字首排序坐在依玲附近，所以兩人順道走在一起。

應該沒其他人會深究或者表達質疑，永翎也只是腦海裡掠過這道問題。

轉學生的標籤使他更留意人際關係。

「咦？」依玲錯愕地發出聲。

「有次我出外，在車站附近遇見他們。當時他們沒表明身分，只是說希望聯合超能力者一起守望相助。那時我覺得當中一定有古怪的地方，沒想到原來他們背後是招攬新血進行回擊者的活動。」淼說話時的平靜語氣讓人覺得她刻意表現得鎮靜。

「有誰會開門見山問人做不做賊？」永翎說道。表面上這個是吐槽話，但他並沒有這個意思。

「差點就加入犯罪組織，想起也怕。」淼低頭嘆息。

「淼姊很機智。一口氣就拒絕對方。」依玲抱著淼的腰間。

「我覺得一開始就要跟不明來歷的人有承諾就很不安全。」淼的眉間稍微往中間收進去。

「幸好妳沒有去。」依玲聲調高八度地說。

「以我的實戰能力，應該會被踢團。」淼一抹臉上的陰沉，轉為自嘲專用的吐舌頭苦笑。

僅有的幾次交雜不難發現她有這個習慣。

「三十秒就殺掉五個人，真的很恐怖。」依玲一臉鐵青，輕輕咬著指甲。

「沒有直接接觸，但是就可以施加壓力把對手的頸掐碎。」文鋒臉不改容地說，旁觀者的身分沒人扮得比他更好。

「可以不要說嗎？單是聽見殺人方式就覺得噁心。」淼的臉色蒼白起來。

文鋒自然不會自討無趣。

「大家如何看這件事？」璟森從後冒出，走在前頭奪去話題的主導權。

「撇除噁心，我心裡倒沒特別同情他們。我知道這樣想是不對。但是一想到他們也把超能力者害很慘，我無法裝偽善。」依玲摸著自己的鮑伯頭，溫柔的同時，語氣算是堅定。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不是無辜，我沒意見。」萬偉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可是……以暴易暴是不對的。」淼說道。

「我知道……只是我沒辦法完全抽離。想到我們一直以來的遭遇，就會很生氣。」

「依玲無需太在意。」在後面的永翎說。

依玲回頭看，永翎說話時不帶任何笑容。一點可以確定的是，他應該在安慰自己。之所以看似板起臉，原因大多是瞧不起反超能力組織的所作所為而已。

她的想法沒錯。

「要是一般人就算吧。但是他們是非法組織的成員。我認為他們一早就有了覺悟。」

「我們也不是甚麼特別的人。說到底只是擁有超能力的普通人類而已。我們有情緒、有自己的想法，為了自己看起來是個好人強逼自己站在道德高地只會帶來沒意義的煩惱，同時也是偽善者的表現。」

永翎握緊垂在兩邊的手。

生氣的表現。

對象當然是對超能力武裝(ASC)。

他不會對執迷不悟的惡人釋出憐憫。

他很清楚敵人不會因此而停止傷害超能力者。

依玲的想法多少跟他自己所想的如出一轍。

這樣對無辜逝去的同類沒有一個讓人釋懷的交代。

這樣就是偽善。

永翎做不到這點。

「永翎跟他們正面交手，體會必定更加強烈。」偉致如常拍馬屁地說，雖然沒人會認真理他，同學之間堆積的怨氣卻逐漸舒緩了。

倘若遇見，必定要打倒他們。

永翎如此想。

「不過，可以預期白陵會迎來另一波風波吧？」璟森說道，順水推舟帶動話題。

「媒體立場大多對我們不利。」文鋒補充璟森的論點說下去。

「這正提供機會予保守派借題發揮。」淼豎起食指，語氣認真地說。

除了文學社，淼同時是新聞社的社員。故此她對媒體生態可有一定的理解。雖然永翎略知一二，他還是感謝有人確認了他的觀察。

那麼，學生會副會長、新聞社社長的曉曈理應也知道。

「尤其是那幾個經常在公開場合稱使用『妖孽』稱呼超能力者的議員。」璟森說，語氣絕不友善。

以小見大，不少一般人不認同擁有超能力的人是「人類」。

他們認為超能力是一件不正常的能力，甚至於鬼怪混為一談。

雖然法律明文規定禁止以具歧視的言語攻擊超能力者（同時適用於一般人），但是規定名存實亡。

當然超能力者並不會退縮，部分的激進分子也用「老鼠」稱呼一般人。

「他們會有如何的舉動？」依玲杞人憂天的性格使她露出害怕的表情。

「他們一直想游說政府中止對超能力學校、融合教學和研究所的支援和稅務優惠。」璟森說。此時永翎才想起璟森也是新聞社的一員。

「當然這個是沒可能。他們大概不知道科學園替政府帶來的實際收益。」文鋒則是一臉苦笑地說，如同打從心底把這些沒有政治智慧的議員看作笑話一則。

「所以他們也只懂舌劍脣槍，壓根兒沒有甚麼實幹。」

文鋒像是刻意鋪排，把最引人耳目的一句留在後面。

「沒錯，單是他們個人就不足為懼。唯有這點，我們不得不防。」

「是甚麼？」

「雖然由他們親自出面的機會不大，但是暗中於他們有關係的代理人就不得為知。」

在場的人，背脊倏地立直。

「你們都聽過幫派替ASC進行襲擊超能力學校的事情吧？這些議員和骯髒的江湖人物某程度是一丘之貉。站在他們眼中的道義，他們絕對會組織力量。」

「好過分。」依玲聲線顫抖地說。

「當然他們會否認自己與黑道的關係。不過這個不是我們關心的事情。」

文鋒攤開雙手。看似無可奈何，實際上他完全不在乎。

「可見的是，往後只會有越來越多紛爭吧。」

他總結他的發言。

同時，眾人已經走進教室。

感覺這個是比起人多更適合在人少的場合討論的話題。雖然永翎期待聽到更多情報，儘管現在結束會覺得唐突，也無法不暫時終結。

話題很快就得以延續。

晚飯時候，永翎和文鋒在餐廳裡相遇，自然就一起用餐了。

配餐完後，他們選了人流不多的地方坐下。

「卻說，總會的人最近積極在拉攏我。」

文鋒以上次於競技場與學兄們切磋的事開啟話題。

永翎回想起文鋒一口氣擊敗兩位超能力總會成員的畫面，認同了這樣一回事。

以他的程度，會被聯群結黨的人看上眼不足為怪。

被軍事應用化影響，在講求實力主義至上的超能力世界，擁有強大的超能力後盾在各方面即使未必每每得益，卻不見得有害。

文鋒說出「積極拉攏」的詞語，不認識他的人大概會覺得他囂張。

永翎則認為他只是照說事實。

過分表現謙遜反而會帶來反效果。

永翎不執著用語。

「相信是為了二月的全校競技而來。」文鋒拿起鐵匙在咖啡杯上攪動。

「你怎樣回答？答應了嗎？」永翎稍微往餐桌中間靠去。

「我對聯群結黨沒興趣。」文鋒悠然自得地喝下熱飲。

「雖然平時我看你好像跟我們談得很投入。」

「愛說話跟結黨是兩回事。我基本上是前後腿，有事你可以找我，但是別想我專屬於某團體。」

「我知道……」

「獨來獨往不好嗎？參加甚麼組織便要處處為人所限，這不是我想要的事。」

外面大概是起了風。化成球體的燈光消失在擺動的樹影下。

「如果回擊者拉攏我，我不談甚麼道德這些虛無縹緲的概念，這個更加會是我拒絕的原因。」

文鋒說道，消失的光球重現。

換句話說，文鋒拒絕聯群結黨就是因為「太麻煩」。

兩人面對這題的決定相同，採用的理由卻截然不同。

「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ASC出現的時間比回擊者早得多，但是前者甚至是最近才被正式列作非法組織。」永翎挑出這點。

「政府處於弱勢，相信下決定時蒙受著莫大的壓力吧。尤其壓力是來自信徒眾多的保守派。」

永翎馬上明白是怎樣一回事。

「因為看不起我們，所以也格外爽快吧。」

永翎的目光轉為輕蔑。

「說到底只是欺善怕惡而已。」

此言直接終結話題。兩人一時之間想不到如何接下去。

「直到現在為止，秋遊按照原定計畫進行？」

永翎確認一般地說。

他思索著回擊者和之前的襲擊也許會影響外出活動的安全，以此為契機開啟話框。

根本上這個算是相同的話題。

「校方沒有更新的消息，看來就是。」

「會發生狀況嗎？」永翎上眼眶下垂了幾分。

「誰知道？」文鋒冷淡的反應，使永翎感覺自己問了沒大腦的問題。

就算知道可能發生的狀況又如何？

沒提出甚麼方案，那只是白白在膽憂。

到時候再算吧。永翎如此心想。

「我猜璟森他們已經開始商討購買物資的安排。」

「嗯。」

「期末考核當晚有空嗎？到時候一併提出。」

「暫時預上我。」

晚餐在氣氛變得有點奇怪下完成，兩人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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