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雙刃【超能力校園/青春喜劇】 - 6.1 神秘訪客

豎立在未來科技園，譽為「白色巨塔」的建築每天依舊保持繁忙。

由美國企業操控的研究所進行超能力及生物科技的開發業務，而且與對岸的（其實只是Ｕ形島嶼的另一端）白陵高中是主屬關係。

雙方均以私營企業的身份在香港註冊成立，因此這點並不廣為人知。

白色巨塔可算是園區內數一數二奪目的地標，年中吸引不少學校前來參觀。

然而位於巨塔中上層的一個大區域卻在絡繹不絕的環境下仍然是神秘的存在。視為禁忌之地的這個區域是橫跨巨塔幾個地點的研究部門，有很多在這裡工作的正式員工甚至未與它有過一面之緣。

人員之間對它的認知大多只停留在名字上。

巨塔內只有黑與白兩種主調，前者說到底只是因為研究性質而沒有開燈。

「意識次元監察運算機器」位處一個大型的漆黑房間內。

桌面的中間冒起銀白色的半球體，球體外附有一個圓環。它一直緩慢地轉動，每時每刻接收著在意識次元的活動，接著進行解碼程序。

球體實際上是互動型電腦，經過解碼的信號模擬成現實世界的事象呈現。

「博士，運算器再次接收到那一個特別頻率。」監察員說道。

一團混沌的光呈現眼前。

那是經過Ｋ電波解讀的超能力，在意識次元裡的模樣。

現實和意識次元的事象本來沒有直接對應的關係，人類看見的東西在意識次元裡的模樣必然變得抽象。

模擬事象本來不是科學家最想要的成果，但是運算器卻幫助他們分析意識次元內事象的特性。

「又來了？」

「對，位置跟前兩次發現的偏差不過五十公尺，能量更加是與日俱增。」

「果然是很強的能量。」

「沒用增幅器輔助竟然可以突破GATE……」

「一次就是意外，兩次就算僥倖，但是三次就不得不說是天分。而且如我們所發現，每次的能量和完成度也有很好的增長。」

「不計突破GATE的時候，Ｋ電波於意識次元裡的活動也非常活躍。」

「可以對比五所高中的數據嗎？」

運算器在微秒之間完成篩選，得出結果讓在場的人都驚嘆。

「跟我想的一樣，太厲害了。不負我們監察的期望。」

「博士有甚麼想法嗎？」

「如果可以把他收納，他將會成為我們的力量。」

「但是會這麼順利嗎？」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狀況。再說，其他人也許已經在注意他。」

「所以我們要搶在任何人的前頭。」

「對，不然就可能造成後患。」

「那麼，先把這些情報轉達董事會吧。雖然我想他們也會同意派員交涉。」

關乎一般人與超能力者的流血衝突事件的後一天，永翎如常回到學校。

昨晚，校方再一次致電永翎的家長。他在房間內偷聽，他們商討過暫時停學的問題。這提議似乎是由學校提出，不過最後給永翎的父親拒絕。

大概認為永翎會在停學期間引來更大的事情。

往後的日子，永翎應該不會再在學校亂來。

這是他們的看法。

同時是永翎對自己的管束。

因為，龍輝今天已經沒上學，看樣子還要休養一段很長的時間。

同學之間的氣氛又稍微起了改變。

他們對永翎的恐懼就更深。

害怕跟龍輝落得相同的下場，他們都不敢再說任何關於永翎，以及超能力者的事。

永翎和眾人之間的距離，自此更加遙遠了。

第一個小休結束後，永翎再度給叫到會客室裡。

然而，今次的會面多了一個神祕訪客。

訪客穿得畢正，深灰色西裝配搭白色裇衫和藍黑格子領帶，不太年輕的臉上卻掛著充滿活力的半塑料框眼鏡。

他手上拿著公事包，薄薄的好像裝了很少東西。

與會者圍繞圓桌而坐，神秘訪客、校方代表、永翎和他的父親分別各據圓桌的一方，形成三方會議之勢。

彼此以眼神交流，示意會議可以隨時開始。

「我是這所中學的教務主任，我姓黃。事前我就介紹過自己，現在就長話短說。這位就是你們感興趣的學生。」黃主任把永翎向訪客推介。他口中「感興趣」的字眼就讓永翎納悶。

「你好。我是白陵高中的董事會成員。」

聽到來訪者的自我介紹後，永翎馬上明白會面是怎樣的一回事。

「同學有聽過白陵高中嗎？」

「略知一二吧。」永翎聳肩回道。

發現超能力之後，他就主動到網上找尋超能力學校的資料。

白陵高中，便是其中之一。不但位處同區，而且校園範圍和設施可謂走在世界的尖端。

永翎覺得唐突的地方，在於超能力學校的特別學制。

一般的學校都會把初中和高中合併，然而超能力學校只設有高中教學。

這是為了保障學生的安全。

未適齡的超能力者則會就讀由政府背後支持企業建立的融合學校。

「很好，那麼我不需要再花唇舌介紹我們的學校。」

「這次受明輝中學邀請前來不為別的，我們希望邀請你就讀白陵高中。」董事先生說道。

永翎讓他繼續說下去。

刻下的他耐心聆聽，絕對中性的心情沒有半分變化。

「對於你遭到的事情，我們深感遺憾。因此，我們希望貫徹學校的目標，保護而且培養超能力青少年。」

「我不曉得你有沒有這個感覺。你已經暴露在威脅中，ASC的事是最大的警號。據我們所知，他們不得手不罷休，未來的武裝行動很可能會繼續升級。我並不想嚇唬你，不過這個是我們和警方觀察到的趨勢。你知道警方的超能力應對班都來自這個體系，所以我們一直有跟他們聯繫合作。」

「白陵高中就提供全天候高度保護，而且可以幫助你訓練使用超能力。」

「你是一個具有能力的學生。雖然已經開學大半月，白陵高中仍然誠意邀請你入讀。只要稍微努力，落後的進度一定能夠追回。」

董事先生游說完畢之後，黃主任就接力。

「校方和令父已經同意轉學，最後只差你的決定。」

永翎盯著黃主任和爸爸，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你們何時有過這個共識？」永翎冷冷地問。

「我們昨晚談及這個話題，令父經過一晚考慮之後，剛才決定同意。」

「一晚就下決定，多麼兒戲啊！」永翎不屑地笑，很快就重新扳起臉。

連同後續的怒火準備在一瞬間爆發。

「你現在是要趕我走嗎？」

「最終的決定權在你手上。我們的共識只是為了萬一成事就可以加快行政手續。」黃主任解釋。

「不！你們早就表達了傾向。」

然後，他們一同反擊永翎。

「經歷了不快樂的事，你也不是想離開嗎？我們都只是為你好。」

「難得別人主動邀請，而且是私立高中，何樂而不為？」

「你們錯了！這個已經不是轉學的問題，是原則問題！已經牽涉到對於一個人基本的尊重。」

「你們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就私下約定，你們有當我存在過嗎？怎麼不找我才一起商討？今天才慢慢商討不行嗎？還是你們想盡快送走這個瘟神？」

「我們都是為你好。」黃主任好心勸告。

「一旦強逼別人，那些就不會讓人幸福。」

永翎稍微走開，然後拋下這句「驚世偉論」。

「就像……雙方情願的性是愛；一方強逼的性卻是侵犯。」

「你少在胡說八道。」兒子在老師面前說如此瘋狂的話，爸爸就怒不可偈。

「不過，現在用不著你們趕我走了。我就自己會走。」永翎的臉湊近他們，彷彿要他們看清楚他的樣子，認清他的名字以及能力。

「董事先生，我很樂意轉學到白陵高中。」然後，他擺出樂於合作的姿態，走到董事代表那兒。

「永翎，你這是甚麼態度？」爸爸氣得跳起身。

永翎臉上卻掛著勝利一般的表情。

面子上，他不輸給任何人。

「站在結果論上，你們應該要支持我。」

潛台詞就是：這不是你們想要的結果嗎？

「我下了決定就行了，是不是這樣？」永翎環視周圍，詢問著所有人。

「還差一些正式的文件。本來預料今天只是初步協商，故此尚未準備好。」

「剛才的話可以當成同意嗎？」董事代表問道。

「既然是這樣……我們尊重同學的決定。」黃主任支吾以對。

「我沒有異議。」爸爸似乎不想繼續談下去。

「那麼我把你們的回答轉達回去，以後也許會再勞煩各位一次。」董事代表客套地為會談作結。

「沒事再商討的話，恕我先行告辭。」永翎說完，向白陵高中的代表致意之後就離開了。

撲克臉下的永翎，心情就是糟透了。

門面的勝利只是為了填補內心的空虛、為了從各種不快當中自我慰藉而存在。

故此，他不想在那裡多待一秒。

背去的身影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如同一旦下了割捨的決心，這裡的事物都沒有留戀的價值。

「這孩子真是……」想破口大罵的爸爸為全大局和面子，一切怨言都轉化為鬱悶的呢喃。

「剛才孩子惡劣的態度，我代他向各位道歉。」他稍微欠身，而且覺得顏面盡失。

如此一來，永翎在兩所學校之間都會留下壞印象。

「不要緊，經歷這些事情，相信他也很煩悶。」黃主任口上說不介懷，可是這讓永翎的父親更加惶恐。

董事代表則沒給任何反應。

這些根本不是他注意的事情。

他的腦海裡只有此趟前來的目的。

如今目標順利達成，其外的事情他就不當是一回事。

即使對方是將來的學生，也是一樣。

正經八百的表情底下，暗自旋出一個微笑。

受傷後的翌日立刻重新上學的舒穎，她在學校裡出現讓同級的同學震驚異常。

況且事前就未曾告知。

包括與她最親近的好友：真娜。

正確來說，不是舒穎刻意隱暪想製造話題和驚喜，而是根本沒人過問。

眾人都認為，一個經歷縫針治療的人不大可能馬上就回復工作狀態。沒有確實的消息，他們就假定舒穎今天鐵定請假。

但是舒穎就不同。

真娜問她的時候，她只說了一句：「我的道路不可以就此停止。」

真娜從心底裡就覺得舒穎在逞強。

舒穎則笑著舉起受傷的手臂，展露給緊緊包紮的上臂，可是稍微多動就已經讓她直喊痛。

真娜不是壞心眼，但她看見舒穎這樣心裡竟然放心起來。

看來舒穎真的沒事。

起碼還懂得喊痛……

早上過去不久，四年級的走廊上在第二個小休時再一次傳出騷動。

真娜替舒穎出去打聽，回來的時候臉上也充分展現「這個是一件大新聞」的想法。

「傳聞Ｄ班的陳永翎要轉學了。」真娜坐在舒穎前方的椅子，兩手抓住椅背。

「啊！」舒穎同樣給嚇了一跳。

「聽聞他與校務主任不歡而散，好像連同家長在內吵了很大的架。」

「這樣啊……」舒穎回復平時的冷靜，但是也給不了甚麼評語。

「這樣就好了，至少沒了一件麻煩事。」真娜抱著後腦，一臉樂天的說。

「……」舒穎在沉思中。

「舒穎有事嗎？」真娜見她不回應，壓低身觀察她的情況。

「這事太突然了。」舒穎心裡就不自在。

她有點擔心永翎。

倘若真娜說的是實情，驅使永翎如此決定的，多少都有意氣的成分。

舒穎在短暫的相處感到到他這點的個性。

姑勿論轉學孰好孰壞，永翎如此下去大概都會遇到問題吧。

「不好嗎？他是弄傷妳的人啊！妳不是應該要想送走這個瘟神嗎？」

「這個是意外。他也很有誠意跟我道歉。」

「然後妳接受了？」

「當然。」

「像妳這樣寬宏大量，我做不到。」

「所以，妳不捨得他嗎？」真娜忽然把話題轉到這裡。

「怎麼就說……」

真娜就知道自己似乎抓到舒穎的弱點。

「舒穎有甚麼感覺嗎？」真娜狡猾地問。

「別煩我。」舒穎逃避似的跑去。

她跑到人來人往的走廊盡頭。

我應該做些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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