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雙刃【超能力校園/青春喜劇】 - 【日常篇（下）】27 Day 2 – 決戰下水道 (4)

白色彗星穿梭混凝土支柱之間。

文鋒靈活地活動手腕，搜索血狼的身影。

他刻意打擊石柱製造聲響，試圖造成血狼心理壓力。

感到壓力的還有己方。

血狼停止對永翎的攻擊，似乎因為文鋒的行動心生動搖。相穗走到璟森身邊，卻遭到阻擋，永翎不確定這是不是血狼引他鬆懈的圈套，繼續架設護盾。

三人的目光給彗星的尾巴牽著走。

文鋒感覺到有東西從右邊襲來。

漆黑裡，出現一個透明的輪廓。

他換成反手持劍，鈍劍的刀鋒刺向狼掌。

表面是防守架式，疊加「加速」動能就變成斬擊。

狼爪被砍成兩半。

文鋒應對狼爪的方式只有砍斷一途。不破壞本體，狼爪便會跟隨身後。現在，血狼不得不重新喚出新爪。

這次到左邊──

他火眼金睛觀察自己的左邊，右手大幅度揮劍。

文鋒因此往右傾，避開擦過左肩的巨爪，同時全力灌注刺向掌心。

狼爪彷如撕碎的紙片化為烏有。

雖然是鈍劍，打出的風壓刃威力不遜真劍。

幾次接招後，文鋒開始捉摸血狼的進攻方向。

夾擊的方位轉變。

與狼爪垂直的方向就是血狼躲藏的地方嗎？

文鋒深信不疑的將目光鎖定前方，隔著水流的另一端的石柱群。

他朝彼岸伸掌，光線與飛出的身軀成一直線。

光照到的石柱縫隙中，藏著一團黑影。

肉身給雜亂的衣服包裹得密實，不過那是很薄的布料。唯一顯露在外的手掌與腳踝，膚色呈現近乎壞死的酒紅色，筋肉也是非常人的隆起、扭曲。

文鋒面對是說是野獸也不為過的生物，不禁吞了唾沫。

那個人──血狼轉過頭……

暗紅色的長髮像野草般堅挺。凶狠、帶有血色的眼睛旁帶有明顯的血色印記。

（看來不單是超能力者，回擊者從不法途徑掌握肉體強化的危險技術吧。）

血狼看見文鋒，面肌倏地抽搐，側額連接到眼部的血管突出，伴隨閃過的凶光發出怒哮。

此時，就連五官面相都很像一個狼人。

「光是靠咆哮可不成體統啊──」

單是面目可怕不足以令文鋒懼怕。

他收回左手，右手的鈍劍直往血狼的軀幹剁去。

同時，血狼對著文鋒伸爪。

狼爪的實體直接附在雙手。

再一次，狼臂擋刀。

有別於到處飄浮的虛幻實體，依附在實體發動的超能力往往發揮出更大的力量。如今，附在雙臂的召喚物宛如強化肉身。

加上本身經過藥物強化的肉身，即使文鋒用上「加速」還是力有不逮。

血狼牢牢接住鈍劍。

文鋒盡量克制自己不露出「糟了」的神色，試圖奪回鈍劍。

力量很大──他咬牙，但他如何用力，鈍劍彷彿鑲崁在那團幻影裡文風不動。

他從掌心感到一股力量……然後在自己被摔出去或是活生生扭斷手臂之前棄劍，跳過水流到水道的另一側。

他的推論可能正確。

血狼大概打算將文鋒摔出去，沒想到對方先行退舍，結果出力過猛將鈍劍扔出去。

鈍劍高速轉動，文鋒觸地時已經飛到頭頂。

他敏捷地蹲下，避過給自己的武器手刃。

爆炸的聲音在相反方向響起。

劍插在不遠的石柱上，裂痕從凹陷的地方擴散。

這種距離不至於會讓敵人失去蹤影。被人看見掉下武器的感覺很不好受，但為了最終勝利，文鋒選擇無視多餘的自尊心。

拾起劍後，他瞧見追擊的血狼。

此消彼長──當今形勢使文鋒腦裡浮現四個字。

經過一段無法喘息的劣勢，現在氣勢重新落在血狼一方。他抱持一擊制勝的主張乘勢追擊。

看來對方也是個血氣方剛的人……不，本身已經氣血十足。

然而，血狼奔走之勢在中途中斷。

金屬撞擊爆裂的聲音接連響起。

接著，碎片散落在地，閃爍金銀的光芒。

文鋒憑空間感將碎片併湊，大約認出是金屬彈頭。

射擊的來源，包著跟文鋒相同的光，裡頭還有三個人。

不是由炸藥推動的子彈，在發射的一刻並不發出聲音，聽到聲音時已經命中。

『我還是不放心讓你單打獨鬥。』

「所以我才要你幫忙。」

『一起上吧。』

他們身處同一段水道，可不是能夠進行一般交談的距離。他們利用耳機確認對方的狀態，現實感卻更強烈。

一起上吧──文鋒下定決心。這時鈍劍露出鋒芒，映照他充滿自信，疲累中帶著喜悅的臉。

頭痛逐漸消退，視界清晰遼闊。

現在的狀態，彷彿能夠再戰一萬年。

這就是……並肩作戰的力量吧。

下一瞬間，槍劍齊發。

文鋒與他們無甚合作的經驗，這一下神同步比起默契，形容成巧合更貼切。

血狼的目光在璟森和文鋒之間高速來回。該先應付哪一方？血狼心裡也甚無把握。

銀彈一如預期拖延了血狼的攻勢。璟森把握機會，金睛火眼瞄準敵人的要害。

子彈飛往血狼的四肢。

既然只是協助逮捕，只要令對方失去行動能力就足夠。即使受到生命危險，璟森沒有半點要真正傷害血狼，甚直取其性命的想法。

他只是普通的高中生。他沒受過專門的軍事訓練，做不出殺人的行為。

聲音比子彈稍早到達。

然而，兩者的速度就差的那麼一點。發射那刻的軌跡注定子彈會否命中，血狼就算強化肌肉運動能力，以常人的反應力也無法回避所有射擊。

血狼決定首先應對將臨的攻勢。

他在身前喚出巨大狼爪。

彈頭貫穿影爪，可是餘下的已成強弩之末。

招牌術式輕易被破，血狼驚愕得面容扭曲。

虛幻實體的整體力量很強，但特定一點的堅固度比較低嗎？

文鋒嘗試組織至今為止的事：劍身斬擊被擋，劍尖挑斬卻可將爪撕碎。

有些東西，開多少戰術會議還不及親眼見聞有用。

文鋒看破世事的臉揚起更酷的笑容。

一邊箱璟森的槍擊未止，文鋒的攻勢逼在眉睫。

「唔呃──」

眾人第一次聽見血狼的聲音。

彷若雷暴般低沉，卻充滿怒火，暴風雨早已降臨。

暴怒的眼瞳突然盯著相穗。

血狼維持抵擋的姿勢，喚出的利爪來勢似要挖空相穗的後心。

完全喪失理智的血狼只想著傷害他眼中的敵人，如同他當初如何指示其他「回擊者」作戰。

相穗不為所動。

但是狼爪無法越過雷池，被永翎架設的護壁擋下。

相穗還是看也沒看一眼。

她放心將自己無法顧及的地方叫給永翎。相對的，她在看的前方也是永翎無法顧及的。

她確信永翎和璟森是最好的後盾。

他們也會依賴我……

即使環境很不利，相穗始終努力成為他們的助力。

四人專注眼前，無論身邊、身後發生任何事情也不再動搖。

「嗚啊！」

血狼發出獅吼的喝叫。

文鋒與璟森正面夾擊。

璟森向相同的地方連續發射；文鋒用劍尖最銳利的地方刺擊。

彈速大致維持；劍擊越益加速。

力量在交鋒的一瞬間達到頂峰。

絕對不能輸！

燃燒的心志化成現實的吶喊。

幻影實體崩潰解體……

血狼在千鈞一髮之間閃避，鈍劍擦過左肩上方，割下一綴腥紅色的髮絲。

他以狼爪開路，強闖文鋒和璟森中間，丟下一顆鐵蛋。

卡嚓，噗哧──

先是蛋殼爆裂，濃煙從裂口噴發，氣流推動鐵蛋原地旋轉，棉花般純粹的白煙捲起濃厚的龍捲。

永翎包圍鐵蛋築起球體護壁，成功將大部分的煙霧鎖在水晶球內。

儘管如此，已經洩漏的白煙讓他們周圍泛起薄霧。

是土製煙霧彈，味道有點刺激。

發覺寡不敵眾，血狼終究要採取逃跑一途。

「他要逃了。」相穗揮手撥開煙幕，指著那個高速脫離的背影。

因為中間隔了一層煙霧，背影變成一團黑色的混沌在空中虛幻地搖動，貌似海市蜃樓。

璟森看向煙幕後的背影。感到苦澀的眼睛不住流淚，眼前冒起一個個白色泡泡。

「可惡。」璟森舉起顫抖的手，白霧中看到黑色的東西就當是血狼，注入動能，啟動「線性加速」。

銀彈穿雲而出……

尖銳的狼嚎，宛如深夜的皓月明瞭。

命中了嗎？

璟森抱持疑問。開槍的一刻也就是抱著賭博的心態。

「滾一邊去！」

相穗把鐵蛋踢下水流，頓時熄滅。

永翎釋放護壁，席捲下水道的大風帶走了餘煙。

下水道沒有別人，再沒有類似巨獸的低沉呼聲，縈繞樑柱間的是平靜清澈的流水聲。儘管氣味有點怪……畢竟流淌的是經過處理的污水。

「讓他逃了。」

璟森說，背著相穗悄悄藏起法機，鎖好腰間的槍套。

不至於不甘心，但他認為事件可以有更好的結果，那就是當場逮捕血狼。

如果姊姊在場，一定可以抓住血狼。諒對方如何再強，都逃不過「女王」的詛咒。

唉──璟森呼出無奈的嘆息。

面對血狼能夠毫髮無傷，算是幸運吧。

回想起來，決定追擊血狼也是輕率的決定。

現實無法總是以最好的結果收尾。

即使無法如計畫逮捕血狼，諒他這回真的會逃離白陵高中。回擊者對學校的威脅已經完全解除，作戰算是成功。

這時，進來的洞口被什麼擋住了。

一行五人，急促的腳步聲使本來平靜下來的氣氛再次繃緊。

「這裡是羅璟森，我們是自己人。」

璟森踏前一步，舉起雙手表明身分。

三人跟隨璟森跑到洞口。

追到下水道的是明傑會長、曉曈副會長，超能力總會的幹部萬鈞、敬修，以及社團總代表有龍。

面前都是地位舉足輕重的學生代表，但四位一年級生各自為了不同因素不感到壓逼感。

「各位，沒事吧？」

明傑出於他們是新生的份上慰問。

「我們沒受傷，但讓血狼逃走了。」

璟森好像把氣嚥下去。

血狼──學長姊聽見這個名詞也臉色驟變。與血狼交手得以全身而退，並且擊退對方，這件事比起血狼出現的情報更令人驚訝。

他們來遲了──高年級之間洋溢著尷尬。

「外面如何了？」

沉默由璟森打破。

「保全公司人員和便裝警察已經進入校園協助，將鎮壓的人物逮捕。」

明傑回復正常的表情回答。

「沒造成校園混亂，各位的作戰很成功。」

有龍以正式的語氣答謝一年生，目光卻不自覺強調文鋒。四人當中以他展現的疲態最甚，有龍大概以此推斷到文鋒扛起團隊的戰力。

「這裡將會關閉，以便校方和警方到場蒐證。」

曉曈經過璟森他們身邊，身體有一半浸入黑暗裡。

換句話說是叫新生們離開。

學長們又該如何？永翎一行人各自冒起這個問題，不過沒人不識相到提出。

「沒特別事，我們先告辭。」

「各位辛苦了。」

畢竟是公務場合，所以學長無法說太多吧──心裡不協調的永翎以此說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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