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雙刃【超能力校園/青春喜劇】 - 【日常篇】6 結果，我們都長大了 (2)

現在的公園設施中，繩網陣和鞦韆算是數一數二稀有的存在，剛巧這個海岸公園兩樣都有。

而且這個繩網陣的規模堪比訓練營看到的那種。

永誼二話不說就爬上去。

「穿著校服能玩嗎？」

永翎表達疑問，永誼一邊回應「沒關係，沒關係」。

永翎坐在一邊的長椅。

越往高處，可以作為落腳處的範圍就越小。校服本來就不好活動，永誼似乎有點困惑下一步該如何走。

她保持不上不下的狀態兩分鐘。

試一把吧！她踩進一個比較小的繩圈裡，不料剛好卡住了。她一用力，皮鞋掉到地上，露出白色長襪包裹著的右腿，腿背與腳掌附近透出淡淡的肉色。

「哎呀呀……」永誼焦急地叫。雖然是對著哥哥，在公眾地方露出腳掌就讓她很害羞。

「妳還是下來吧……」永翎過去拾起落單的皮鞋，抬頭看著鞋的主人。

「呀啊！」永誼腳下一滑，飆升的恐懼讓她同時放開手。

身體在上身比下身重的狀況下往後掉落。永誼面向淡橘的天空，身邊的一切彷彿很慢的進行。

這既是飛翔的感覺，又是下沉的感覺。

若要說天空是海，永誼就是在染上夕陽的海裡下沉。

她感覺到背後一股緩衝。很可靠、很熟悉、那種喜歡的觸感……不知何時，她合上眼睛。

再睜開眼的一刻，面前浮現永翎的面龐。

永誼看了他，再看了自己，目前的狀況是公主抱沒錯。

永翎沒說話，放下永誼，手上的鞋還給她。

永誼的心跳得很快。從高處墮下的經過太刺激了。但是，在哥哥的懷抱裡感覺很有安全感，這種感覺往往銜生幸福。

「剛才真危險呢！」永翎沒責怪永誼，相反安慰似的揉著她的肩膀。

「對啊……」永誼穿好鞋，平淡地說。

此時彼此都很安靜。

永誼不斷回想被哥哥公主抱的情形。再如何任性，再如何回味，永誼都說不出再來一次的請求。

終於，永翎迸出很大的力氣擊碎沉默的牆壁。

「我們去別處吧？」

「嗯！」

永誼旋出很大的笑容。

純真女孩穿梭在蝴蝶和百花的庭園裡。

永翎刻下燃起的念頭，除了憐惜別無二想。

「哥哥在後面推我！」

永誼坐在滑板型的鞦韆上，抓緊兩側的鐵鍊。

永翎的手掌貼在她背脊最有肉感的地方，用力地一推，她就前後的盪得很高。

永翎在水平看到鞦韆的弧線的地方坐下，掏出手機就拍。今天拍了很多妹妹照片的說。

往上的時候，下雙馬尾宛如鯽魚旗般飄揚。這讓人想起夏日的海邊，背景必然會是藍天白雲。

真漂亮呢！永翎心想，接著又對準永誼拍下許多照片。

察覺到鏡頭的永誼，伸腿煞停鞦韆，過來拉著永翎的手。

「哥哥過來玩吧！不要顧著拍照。」

「妳玩吧。我有點累。」

永翎詞窮到只會拋出這個裡由推託。

「哥哥有心煩的事嗎？」

早知這點的永誼，轉為關懷的口吻，仰望永翎說道。

哥哥遇到煩惱的事就總會說自己很累這個藉口。不，面對麻煩事，真的會累人呢。

永誼的臉將要碰到哥哥的胸口。那是心之所在。

她害怕哥哥一直活在壓力之中。

她想著：只要可以感應到哥哥的心，也許就可以想到分擔煩惱的方法。

永翎凝視那雙充滿水分的澄澈眼睛，彷彿表達著甚麼祈願的眼睛。然後，永誼輕抓永翎的手，很溫暖。

言語從他口中溜出。

「妳哥我在學校裡有更重要的責任了。」

永翎單純出於兄妹的信任把校園防衛隊一事告訴對方。

「哥哥要做危險的事情嗎？」

永誼出乎預期地敏銳，直接打中紅心。她對此的反應也是比預期冷靜，儘管握著哥哥的手加大了力度。

永翎則是有種私心：真希望妹妹可以一直處於這個思考模式。

「嗯。但是我一定會比現在變得更強。不論敵人變多強，我都會勝過他們。這樣才可以保護妳啊！」

永翎搭著妹妹的手，放在手心裡搓動。

「這樣就好了。」

永誼往前一傾，輕盈的身軀落在永翎的懷抱裡。

「最喜歡哥哥了。」

「對不起，要永誼擔心了。」

彼此的思緒經歷一小段如夢一般的恍惚，接著又互換位置而站。

這種共對的時光，最幸福的了。

幾秒之後，永誼猛然往後跳，牽著永翎的手。

「不要只看著我，一起來玩吧。」

站在永翎眼前的已經是回復天真活潑的妹妹永誼。

他們沿海濱大道走了一圈，經過碼頭的時候永誼指了指海中心的小島問：「那是哥哥學習的地方嗎？」，以及表達「比想像中還要靠近」的感想。

夕色被拋到背後，面前的天空逐漸染上睡夢的靛藍。

他們躺在草地上，面向看得見日落的方向。

濃烈的草青氣味鑽進鼻裡，背脊的感覺如是躺在毛茸茸的坐墊。

「結果，我們都長大了。」

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在水平線下時，永翎看著很乾淨的天空說道。

「對啊。」

大概是受了哥哥影響，永誼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感概萬分。

她又進入那個模式了。

長大了，就無法好像以前那般去玩。這樣根本不好玩。

然而，要不是長大了，經歷了近兩個月的事情，永翎相信未必可以跟永誼建立這樣的連結。

他們更需要彼此。

「以後，還可以像今天那般一起嗎？」永誼翻身，盯著依然在仰望天空的永翎。

「不知道。」永翎動動嘴唇。這個是連他也解答不了的問題。

「今天，我很快樂。」永誼拿來擱在一旁的書包，抱在身上。

「我也是。」永翎回以一個淺笑，讓永誼懷疑哥哥是不是在強顏歡笑。但是她知道永翎打從心裡覺得快樂的。單獨相處的時候，他沒必要隱藏自己的感情。唯有這個時候，彼此可以把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給對方。

因此，永誼最終還是決定相信哥哥。

「啊……我差點忘了。」

「怎麼了？」

沒有一絲陽光，永翎卻蓋著眼睛。永誼表示疑問。

「妳有聽說聯校文化祭嗎？」永翎問道，心想「現在可以告訴她了」。

「沒有。」永誼坐起身，永翎也跟著起身，沒有陽光照射的草地就有點冷。

「參加學校名單上有妳們學校的名稱。順道說說，這次文化祭在我的學校裡舉行。」

「真的？」永誼哄近永翎問。

「嗯。所以我想跟妳逛文化祭。」

「真的？」永誼馬上變得興奮莫名，雙手抓緊心的位置。

「沒騙妳。」

「太好了。」

永誼沒有想哭的念頭，可是眼睛剛好泛滿了水。她走到永翎背面，從後環抱他。

「文化祭剛好在聖誕節前，到時候順道一起過平安夜吧。」打從文化祭的日期落實，永翎便開始計劃那兩天的日程。首先是好好地跟永誼逛文化祭，第二天文化祭結束收拾場地之後，晚上就可以跟永誼逛商圈。

永翎有一種必定要付諸實行的想法，感覺最近有點下滑的工作效率可以一下子調整過來。

「把媽媽也叫來好嗎？她也很想知道你過得如何。」永誼重新翻出原本已經放到檯底的話題。

「我只是想跟妳過。」永翎聽到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

「哥哥不相信媽媽？」永誼噘嘴問。

「跟媽媽一起逛文化祭也太奇怪吧？」永翎的表情轉為鬧彆扭，而且補充：「這不應該是完全屬於少年的地方嗎？」。

「你這樣說也對。」

天色變得更陰暗時，永翎站起身。

「回去吧。要不他們會懷疑。」

每到這種時候，悲傷的感覺都會油然而生。

「約定了喔！」永誼眨起單眼。

「喔。說好的禮物也會買給妳。」永翎嘀咕道。

「啊！我差不多都要忘了。哥哥竟然主動提起，真是老實呢！」

什麼？不是指這件事嗎？那我提起幹嘛？這樣叫做自投羅網。我真是笨啊！

「耳聽為憑。」永誼轉身，雙馬尾擺動。

她伸出尾指。

「約定了喔！」

永翎無可奈何，跟永誼打勾承諾。不管她想不想起，反正到了過節那日就一定會求我送禮物。

消化一切獨白的永翎，臉上最終剩下淡然，將近沒有的微笑。

永翎回去之前先送永誼回家。

即使不順路還會如此做，如今還要是順路，永翎沒有理由讓永誼一人回去。

為了想多見永誼一會兒。

永翎的願望就是這樣簡單。

他送永誼回到公寓樓下，一旁放了許多單車的地方。

「哥哥在學校也要繼續加油。」

永誼身子稍微往前傾，像抓緊鞦韆一樣抓住背帶。

「永誼也是。」永翎摸摸永誼的頭，手上是柔軟的觸感。

時間不知不覺又過了數分鐘。

「我真的要走了。」

永翎知道，要是其中一方不下定決心，一定會一直停留原地，永遠都走不了。

因此，他主動下定決心。

他轉身，刻意不目送永誼進去電梯大堂。這時，心彷彿被鉤住了，決定移動、前進的一刻，一部分的血肉給扯走，傳來錐刺的痛楚。

還好好的活著呢！只是生離，不是死別。雖然已經夠痛了，但是不是不能承受。

只要是自己承受這份痛楚，永誼便會好過一點。永翎單純地如此認為。

他想守護永誼的笑臉。

永翎閉上眼，漆黑的視野中間出現了永誼身影。永誼身上發著微光，看似往前跑，實際上原地不動。她一邊跑著，一邊回望永翎說著「哥哥過來吧！」。

她催促我前進。

再碰面的時候，一於讓永誼看到自己的成長吧。

所以，請由今天開始努力。

「我會加油的。」

永翎的說話只有自己聽見。

如此，距離明天又接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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