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改變的訓練
「請問我有做錯什麼嗎？」 電緊張的看向面前的曼尼斯，深怕自己做錯什麼事情。
「妳為何會這麼認為？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和妳討論。 」
「因為只有我一人被叫到司令官的辦公室。」 電輕微顫抖的身軀，顯現她的不安。
不久前電才和雷、曉、響等姊妹，在海域與深海棲艦戰鬥。 當她們回到鎮守府後，只有電被曼尼斯叫到辦公室，這引起她產生自己做錯事情的疑慮。
「不用這麼緊繃，我只是有事情想向妳確認。」
「不知道這是否為我的錯覺，但我覺得妳有時在作戰時，會露出悲傷的神情。」
一直關注著艦娘的曼尼斯，注意到電有時在作戰中，會顯現難過的表情。 一開始曼尼斯以為電是在作戰中，為被深海棲艦傷害的姊妹感到心痛，畢竟她是非常溫柔的人。 不過他很快注意到，電就算自身和姊妹在戰鬥中都毫髮無傷，仍還是會露出哀傷的神情。
「其實我沒有很喜歡戰鬥，一想到深海棲艦跟艦娘一樣，過往都是船艦，我就常想我們不過是幸運成為艦娘，就這樣終結深海棲艦的性命真的好嗎？」
曼尼斯能理解電的話語，深海棲艦的本能是破壞海面上的一切事物，這樣的怪物會誕生，源自過去被擊沉而沉沒於海底的船艦，因怨念和孤獨等負面感情而實體化的產物。 艦娘則是過往船艦因勇氣、決心等正面感情重生，船隻上依附的靈魂的再次轉世。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對溫柔的妳而言很殘酷，但我一定要告訴你。」
「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能獲得幸福，不可能大家都能被拯救，我們所能夠做的，只有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守護自身和別人的幸福。」
「提督會認為我很天真嗎？」
「妳想聽實話嗎？」 對於曼尼斯的提問，電點頭回應。
「妳確實是很天真。」
「果然是這樣。」 電露出苦澀的笑容。
「但我認為妳這樣很好，要是深海棲艦知道有人會為它們悲傷，為牠們的幸福祈禱，我想深海棲艦也能稍微獲得救贖吧！ 妳就保持這樣也不錯。」
本以為會被曼尼斯指責太過天真的電，聽完曼尼斯認同的話語後，先是露出吃驚的神情，接著很快轉變為笑容。
「我的司令官能夠是你，真是太好了！」
「已經向妳確認好事情，妳可以走了。」
在電離開了辦公室後，曼尼斯露出自嘲的神情。
「要是知道我的願望的話，電還能說我是她的司令官很好這種話嗎？」 曼尼斯在只有自己的辦公室中喃喃自語。
跟期望和平的電相反，曼尼斯的願望是支配與暴力，會成為提督並非為了守護人類而戰，只是為了透過指揮艦娘摧毀深海棲艦，來滿足他的支配欲及暴力欲。 艦娘與深海棲艦戰鬥的海域，就是曼尼斯能合理追求扭曲欲望的場所。
雖然電的願望與曼尼斯背道而馳，但之前曼尼斯對她說的話確實是發自真心，他很清楚電的夢想才符合世間價值觀，自身的夢想在別人眼中是異常且畸形的。 即使曼尼斯自認是汙穢的存在，他仍有替正確活著的事物獻上祝福的氣度。
「請大鯨到辦公室一趟。」 曼尼斯透過廣播器呼喚下個要談話的艦娘。
「請…請問…有什麼事嗎？」 到達辦公室的大鯨，語帶顫抖的向曼尼斯發問。
「與長官對話，要看著長官的眼睛，這是最基本的吧？」 看著大鯨不斷閃躲的視線，曼尼斯糾正她的行為。
「抱…抱歉。」 大鯨雖然為自己的行為抱歉，但仍不敢直視曼尼斯的雙眼。
「我就直說了，妳在作戰時的表現實在是不怎麼理想。」
「看到敵人就慌張，被敵人攻擊就慌亂，這都是妳太過膽小怯懦了。 雖然每個人性格都不同很正常，但妳這樣作戰遲早會出問題，必需糾正才行。」
「我的性格…就是這樣，不可能…改變的。」
「要是連自己都不相信，那改變當然不可能，只要每天都邁出一小步，日積月累的話也能有突破，之後每天我都會對妳進行訓練。」 對大鯨做出接下來會進行訓練的預告後，曼尼斯就讓她回房休息，自己也回房制定訓練大鯨的計畫。
制定完計畫後，曼尼斯哼著輕快的曲調開始捏起黏土，將黏土捏成一個個深海棲艦的模樣。
「碰！」粗暴的聲響響起，其中一個深海棲艦外貌的黏土，被曼尼斯用拳頭錘爛，黏土往四周飛濺，有些黏土甚至噴濺到他身上的衣服及臉上的面具，但曼尼斯並沒因這樣停止，他又用拳頭一一將其他深海棲艦外表的黏土粉碎。
「真羨慕她們擁有能與深海棲艦戰鬥的力量。」 拳頭滲出血滴的曼尼斯自言自語。
渴求和平的電、性格怯懦的大鯨，即使都不喜愛與深海棲艦戰鬥，仍必需背負這樣的使命。 曼尼斯則無比渴望擁有力量，但身為人類的他，注定無法跟艦娘一樣強大。
具備力量的人不想與深海棲艦戰鬥，弱小的自身則渴望得到足以與深海棲艦廝殺的力量，這事實讓曼尼斯感到諷刺。
每次看著艦娘前往海域準備與深海棲艦戰鬥的背影，都令曼尼斯無比嚮往。 他內心渴求賭上性命與深海棲艦廝殺。 就算自身是低賤汙穢的蛆蟲，在朝夢想爬行的路上一定也累積了某些事物。 曼尼斯堅信只有為了夢想徹底賭上性命的那刻，才稱得上拚上自己一切，才能驗證自身生命累積的所有事物的重量。
將支配與暴力視為夢想，渴望從廝殺中驗證人生累積事物的重量。 與為了守護別人而誕生的崇高艦娘不同，曼尼斯總是被醜陋扭曲的事物吸引。 曼尼斯尊敬艦娘戰鬥時抱持的決心與覺悟，但他不打算跟艦娘一樣，為了別人而活。 他會在為艦娘獻上祝福的同時，繼續獨自一人向夢想邁進，哪怕最後的終點是自身的毀滅。
「該睡了，明天還要開始訓練大鯨呢！」 此刻上床睡眠的曼尼斯，並不知道大鯨為隔天的訓練，緊張到徹夜難眠。
「看來妳昨日沒睡好。」隔日曼尼斯看著大鯨的黑眼圈說道。
「請問…訓練內容…是什麼？」
曼尼斯並沒立即回答大鯨的問題，而是把大鯨帶到鎮守府旁的海岸。
「妳今日的訓練是在海岸邊大吼。」
「這…這有什麼意義？」
「戰鬥有極大一部分依靠氣勢，而戰吼就是提升士氣極有效的手段之一。」
「我…我做不到…這好羞恥。」
「只有試圖邁出第一步，才有改變的可能。」
大鯨嘗試大吼一聲，但最終發出的聲音卻像蚊子振翅般細微。
「妳是沒吃飽嗎？ 再來一次！」
大鯨聽曼尼斯的話，又試圖吼了幾聲，但她發出的聲音仍如綿羊的叫聲般微弱。
「你是剛出生的小羊嗎？ 大聲一點！ 用盡妳的全力！」
接下來的時間，都是大鯨發出微弱聲響，曼尼斯則在旁加油打氣，就這樣不斷反覆，直到大鯨覺得自己喉嚨都快啞了，曼尼斯才宣布今天的訓練結束。
「今天就先這樣吧！ 從明日起，除了戰吼訓練外，妳還有兩項訓練要進行。 一個是自我喊話練習，妳每日起床都要對鏡中的自身說，自己一定能蛻變。 另一個是揮拳鍛鍊，妳要不斷揮動拳頭，直到筋疲力盡為止。」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s9iwN2ac
「另外兩項訓練意義是？」大鯨對曼尼斯提出的其他訓練感到不解。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Ceyd3jqx
「揮拳鍛鍊是為培養妳進入戰鬥的意識，這是一種對心靈的暗示。 自我喊話練習是培養你的信心，只有相信自身的人才能成功。」
「這些訓練真的有用嗎？」 大鯨雖然內心感到困惑，但身為艦娘就必須服從提督的指令，所以她選擇遵照曼尼斯的囑咐。
從這之後，大鯨開始了艱辛的鍛鍊生活。 她首先起床，都要對鏡中的自己喊話，告訴自己一定能改變，接著她要到海岸邊大吼，直到音量得到曼尼斯的認可，最侯她還要不斷揮拳，直到筋疲力盡為止。
這種辛苦的鍛鍊，令大鯨感到疲憊，但曼尼斯的嚴格監督，使她不敢有絲毫懈怠，繼續貫徹訓練。 在不經意間，鍛鍊已經超過了一個月。
「妳有發現自己哪裡變化了嗎？」曼尼斯今日突然向大鯨提問。
「真的有嗎？ 我完全沒感覺自己有何變化？」 大鯨看向曼尼斯的視線帶著幾絲懷疑。 大鯨不覺得自身有任何變化，在與深海棲艦戰鬥時，她多少仍會感到緊張。
「妳過往可是膽小到連直視我的雙眼都做不到，跟我說話聲音都會顫抖，話語還斷斷續續的。 現在妳已經能直視我的雙眼，也能跟我正常對話了。」
「雖然妳作戰表現仍稱不上理想，也還沒完全跟上其他艦娘，但妳至少不會因慌亂手足無措，這就足夠了。 只要按照這個步調繼續努力，就一定能蛻變。」
大鯨詫異看向曼尼斯，聽完曼尼斯的話，她才理解這些訓練的用意。
連自身都沒注意到的變化，曼尼斯竟然能夠察覺，想必是對方一直注視著自己才能發現吧！ 這麼想的大鯨，內心充滿了感動。
「我不需要向妳這種如同廢物般的艦娘。」 大鯨腦海突然閃過前任提督那傷人的話語及嫌棄的神情。
過去自身總因慌張無法正常作戰，被前任提督厭惡，甚至被對方稱為沒用的存在，認為自己是派不上用場的廢物的大鯨，漸漸自暴自棄，喪失信心的結果就是性格越發怯懦，最後連交流都有了障礙。
但現在眼前的對象與前任提督不同，曼尼斯不曾嫌棄大鯨，也沒放棄她的打算，甚至訓練時一直陪在自己身旁，這讓大鯨感覺內心浮現一股溫暖的暖流。
「謝謝提督。」 大鯨帶著感謝的微笑向曼尼斯道謝。
「提督對我還有什麼建議嗎？」 想更加依靠曼尼斯的大鯨，向曼尼斯尋求建議。
「妳可以往地上摔蛋。」
「提督這句話的用意是？」
「當我沒說！」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曼尼斯慌忙改口。
曼尼斯看大鯨與深海棲艦戰鬥仍會感到驚慌，本想建議她透過摔蛋，模擬自身遭深海棲艦攻擊時血肉飛散的死狀。 曼尼斯認為大鯨能對未來可能的死法做好準備的話，就能讓精神更專注在與深海棲艦戰鬥。
不過曼尼斯轉念一想，每個人面對死亡的方式都不同，模擬死亡是自己的做法，不見得適用於大鯨。 讓大鯨這麼做，說不定會讓她更加畏懼死亡，與深海棲艦戰鬥反而更加驚惶，對此曼尼斯選擇改口。
曼尼斯不曾想過，自己說的「可以往地上摔蛋。」這句話，未來會在這間鎮守府內引起潮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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