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來電 - 當我好欺負是不是!

「喂，你不記得我囉?」

蛤?

凌晨3點，有誰會打來敘舊啊?

「抱歉，不知您是否打錯電話… …。」不愧讀到碩士班畢業，他真有修養。

「少給我裝蒜，你和我們老大借的錢加利息半年多了都還沒有還欸，信不信我現在落一群人衝去你家。」

於是，他嚇醒了。徹底的清醒。

就算他出社會辛苦打拼10多年，只換來這間漏水斷電又沒網路的單人小公寓，信用卡張張刷爆，親友不聞不問──但再怎麼窮，也不可能嚴重到需要向地下錢莊借錢的程度。

別看他這樣，他很懂得理財，更懂得節省，那些信用卡都是別人幹的!

他設法發揮紳士氣度，放軟了語調，將禮貌程度上升至85%。

「大哥，大哥，請息怒。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我對此事實在一點印象也沒有… …」

「叫你別裝了!該死的你還裝，像你這種小角色我們見多了啦，你知道我們怎麼對付的嗎?等刀子亮出來，包準讓他嚇的屁滾尿流，最後就會乖乖屈服。只知道逃避，告訴你，逃不過一輩子的啦，沒膽──。」

好想掛電話!

冷靜。

他掛了電話。

寂靜深夜，電話聲，清晰的，殘忍的，一遍又一遍撞擊他的耳膜。

他決定用一個有史以來最聰明的方法解決。拔掉電話線。

正當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脫離了被窩，在地板上匍匐爬行時，電話留言便嗶──地響起了。

「明天給我洗乾淨你的皮毛好好等著! 」

他火速拿起聽筒。「大哥，你聽我說，小弟我真的沒借半毛錢。

「我跟你好說歹說，別給我不識相。」電話那頭的語氣似乎稍稍平靜，卻變得越加嚴酷，冷漠，反倒更令人不寒而慄。

難道新聞上的潑漆、鬥毆，甚至把債主活活砍死的事件就要輪到我身上了嗎?

「很好。告訴我吧，多少錢? 」

「這才像話，敢做敢當男子大丈夫──」

「多、少、錢!? 」也不管對方來頭不小，他朝聽筒怒吼。

「300萬啦! 」對方也吼了回來。

聽到這近乎天文數字的金額，他頭暈目眩，只覺天旋地轉，寧可下一秒就靈魂飛昇，天堂都比這裡美好!

嚥了嚥口水，他嘴角直抽。

「我沒這麼多錢… …」

「辦法是人腦想出來的，愛怎麼籌隨便你，我可不管這種事情。」標準黑道事不關己回答。

接下來幾天，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只能刻意忽視親友們冰冷的目光，籌出一大筆令人鼻酸的數目，轉到對方指定的帳戶裏頭。

沒過幾天。

半夜。電話再度響起。

「喂，你不記得我囉?」

又是他!

「你到底想怎樣，想把人活活逼死嗎? 」他爆發了。「上次就當我吃虧，以為我好欺負是不是──」

「阿樂。對不起，是我，錢進榮啦。」電話那頭聲音一模一樣，卻十分謙和，隱隱聽起來還有股熟悉感。「我10多年前欠了你300萬，你不記得喔?

我來還你錢啦。但不用這種方法，實在籌不到這麼多錢欸…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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