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石墜落前，遇見您 - 兩難的抉擇（十五）

這是寒冬中的一個清晨。

宏昱像是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早早就從溫暖的被窩中走出來。趁著父母還未起床，穿上丹寧外套的他走到屋頂的天台上，默默地仰望那片未見日照的長空。

— 因為已經決定了⋯⋯

— 所以我就不會再感到迷惘。

— 如果她會受傷的話⋯⋯

— 就由我先來受傷一次。

— 那麼，我便能夠先學懂那些治療的方法⋯⋯

— 用來治療她那個還未出現的傷口。

一向體溫也是較高的宏昱，在冰冷的空氣中吐出了一縷白煙。他打開手機的通訊錄，從「近期對話」中的一欄往下滑至底，尋找一個比較陌生的號碼。最後在名為「沈鉉雨」的一欄停留，並按下通話鍵。

「嘟嘟嘟嘟⋯⋯」

不消一會，另一邊的電話便接通了。

「嘿嘿，是小宏喲～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電話等好久了？」

「不要替人亂取花名 — ！！你這個噁心的大叔！」

「哎喲？是這樣嗎？你把我當成是小千頌的話就不會覺得噁心了～」

「千頌才不會叫我做『小宏』好不好？而且⋯⋯ 而且我也不准你亂叫她做『小千頌』 — ！！」

「哈哈是這樣嗎⋯⋯？那麼她叫你做什麼？」

「⋯⋯阿宏。」宏昱嘀咕道。

「好的，阿宏。」鉉雨的語氣由輕挑轉為認真：「你致電話來給我，即意味著你已經做好了決定吧？」

宏昱嚥下口水，戰戰兢兢地回答道：「你聽著了⋯⋯ 我的這個選擇，並不是因為想當什麼人類的英雄這般偉大的願望⋯⋯」

「嗯嗯⋯⋯」在電話的另一頭的鉉雨放下手中的馬克杯，專注地聽著。

「相反地，我只是一個自私的人⋯⋯ 」宏昱望向鄰家那些形色不同的房子，那些掛在陽台上的隨風飄揚的衣物，心裏不期然就羡慕起住在這些家中的平凡人們。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只是普通地當一個男高中生，理所當然的長大成人，跟喜歡的人墮入愛河，組織家庭，生兒育女⋯⋯」

「嗯嗯⋯⋯」

「本該如此⋯⋯ 但⋯⋯ 」

— 既然那個未來暫時也找不到方法扭轉的話⋯⋯

— 我就想要加入組織中⋯⋯

— 從認識「神石」的力量開始⋯⋯

— 尋找那個可以開拓未來⋯⋯

— 以及守護她一輩子的方法。

宏昱用抖震的聲音說著：「⋯⋯我才不是那種偉大到為了去守護其他人的日常，而主動去成為英雄的人。」

「嗯嗯。」

「⋯⋯我就只是單純地，想要當那個可以拯救她未來的，只屬於她一個人的英雄。」

電話另一邊的鉉雨抽了一口氣，心想：「這個孩子⋯⋯跟我有幾分相似呢。不愧是我選擇上的人⋯⋯」

「各人也是有各人的理由呢～」鉉雨回應道。

宏昱眨眨眼，訝異地問：「咦咦？即使是我這種動機不純的人去加入組織也沒有問題嗎？」

「No problem — !!」鉉雨發出了像喜戲演員般的聲線。「我們的組織無任歡迎所有同伴！而且⋯⋯」

「而且⋯⋯？」

「由我這個沈鉉雨部長替你推薦，跟高層方面的解釋就絕對不會有問題！」

宏昱抽動兩邊臉的肌肉苦笑著，並將手臂伏在天台的欄杆上，「不就是因為由你向高層解釋才更加令人擔心嗎⋯⋯？」

「哈哈哈⋯⋯ 我也是個值得信任的大人啊！既然我們已經是合作伙伴的話就多多依頼我吧？」

「⋯⋯ 這句說話，我先聽聽看。」

「我看好你啊，擁有無限可能性的年輕人⋯⋯」鉉雨低聲喃喃道。

「咦咦？大叔你剛才說話了嗎？」

「沒有⋯⋯ 而且本大爺今年才二十六歲，並不是你口中的大叔 — ！！」

「好的好的⋯⋯ 但叫你做沈部長也太拘謹了吧？我還未出社會做事，可不太習慣這樣稱呼人了。」

「那麼就像我一開始所講的，直接叫我做『鉉雨』吧～～」

「我、才、不、要 — ！！再講，一個男人直接稱呼另一個男人的名字也太肉麻了吧⋯⋯？」

早晨的太陽漸漸升起。

宏昱望向對面那個屬於千頌和學禮家的屋頂。剛巧有兩隻一大一小的烏鴉飛到了他們家的屋頂。見狀的宏昱問道：「⋯⋯沈先生，我以後可以叫你做『鉉哥』嗎？」

— 為什麼我會想稱呼這個男人做「哥」呢？

— 是不是因為加入了組織的話⋯⋯

— 我也想擁有一個可以互相依賴的家人呢？

— 真是搞笑。

「這個稱呼不錯呢，當然可以⋯⋯」鉉雨的眼神搖曳著，停下了搞拌杯子的動作，又再繼續說：「雖然我覺得自己才是弟弟⋯⋯我會不負所望，成為可以值得你信賴的哥哥。」

宏昱笑了出來。

與此同時，對面千頌房間的窗簾被拉開了。只是單薄的毛冷外套搭在身上的千頌走出陽台，雙臂舉起並伸起懶腰來。

宏昱對電話中的鉉雨說：「鉉哥我先掛了⋯⋯如果我出發的日子被組織定了下來的話，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在掛斷電話後，宏昱馬上撥號給那個最常通話的聯絡人。

「⋯⋯ 喂喂？」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是她那夾雜著呵欠聲，以及鼻音很重的聲線。

「你還在『喂喂』什麼？陽台外面這麼冷，你趕快滾回去房間內添衣保暖！」

「誒？！阿宏你是在我家裝了閉路電視嗎？」她問。

「我才不是這種變態吧？」

「那麼你是怎樣知道我現在做什麼的⋯⋯？」

「千頌，抬起頭往上看。」

千頌依照宏昱所講，抬頭仰望上方 — 便見到身處對面家的宏昱正在向她揮手微笑。

千頌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的中間，然後雙手握住陽台的欄杆，半個身子也伏了出去，精神奕奕地喊道：「早安喔，阿宏！」

「噓 — ！」因為仍是清晨的緣故，宏昱做了個把食指於在嘴巴前，示意她收細聲音的手勢。

「笨蛋 — ！大清早就不要吵醒其他鄰居們 — ！快回去房間穿好保暖的衣服！」

聞言的千頌便把右手放在頭頂，做了個「Yes Sir!」的動作，然後便再次鑽回去她的房間，並把原本打開的窗簾拉上。

「這個笨蛋⋯⋯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懂得照顧自己⋯⋯？」宏昱自言自語道。

（待續）

作者留言：

今集來立了兩個flag :P

1）兩隻一大一小的烏鴉飛到了千頌家的屋頂。

2）鉉雨對宏昱說：「我覺得自己才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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