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的，別當真 - 變得熟悉了

中班的上班時間是下午四點到半夜十二點，自從接了中班之後，我的作息就幾乎和別人顛倒了。

男友還是找不到一份正式的工作，所以目前就去接了臨時工。雖然日子不是太舒適，但也還過得下去。

不過他對工作的事情，好像不太上心。

網咖的東西都很簡單，只是替客人開台，製作餐點和飲料，其他的就是清潔的部分了，對我來說並不太難。最讓我感到放鬆的，是我不需要對客人說招呼語或是微笑，羅斯說我們都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草草已經離職了，現在中班的正職人員是我。但羅斯偶爾還是會在中班的上班時間下來店裡，吃飯或者聊天。

但我還是不太敢跟身為店長的羅斯太輕鬆地聊天，所以他總說我太安靜了，安靜到讓他不知所措。

「拉拉，」我坐在櫃檯前低頭滑手機，羅斯走到我旁邊拍拍我的肩膀，「妳有沒有覺得，我們店變得比以前乾淨很多了？」

「跟我剛來那時候比？」

我在這裡上班有一個月了，說實在我感覺不出來是不是變得更乾淨了。

「不是，是在更之前。」他伸手指著靠近門口的客座，說：「我記得妳都坐在那裡，跟妳爸。」

「⋯⋯我爸？」如果我現在在喝水，我肯定把自己活活嗆死。

會跟我來網咖的只有我男友啊！我現在也不住在家裡。所以他是把我男友當成我爸？

「那不是妳爸？看起來很老。」

「那是我男友⋯⋯」

「妳男友？妳看起來很年輕，他看起來有點年紀，我還以為你們是父女！」我在羅斯的臉上一點也看不到歉疚的表情，「我還想說怎麼會有爸爸常常帶女兒來玩電腦⋯⋯原來那是妳男友。你們差幾歲？」

「兩歲。」

羅斯往後靠在工作檯上，很惋惜地說：「好可惜，妳居然有男友了。」

「蛤？」為什麼突然說到這個了？

「有很多客人都說妳做的餐好吃，又會做事。我在樓上用監視器都看到了，妳每天都會掃地拖地，整間店的做打掃工作。只有妳會這樣做。」羅斯說：「像妳這樣的人娶回家不是很值得嗎？」

「⋯⋯」我以為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應該要做的？維持店內的整潔不是大家都要做的嗎？說的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會這麼做一樣。

「還有那個廁所啊，本來都會有臭味，自從妳來了之後都沒臭味了，反而還清香清香的。像妳這樣的人娶回家不是很值得嗎？」

「⋯⋯」同一句話他好像說了兩次。

但我做的這些事情，都是身為這間店的員工應該要做的事情⋯⋯這樣子也能配得上他的這句話嗎？

「拉拉。」

「嗯。」我抬頭看他。

「嫁給我吧。」

「⋯⋯」

我沉默了很久，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認真地說出這句話。而且⋯⋯為什麼他要這樣說？他是真心的？還是開玩笑的？

不可能，誰會對我付出真心？

過了很久，我抬手指著牆壁，嘴裡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你⋯⋯要不要去把自己撞醒？」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我不配。

雖然我有男朋友，但我並不覺得他是真心喜歡我的。

他從北部往南來找我，沒有交通工具，也沒有錢，剛開始什麼都是我幫他的。

他知道再不賺錢我們可能就會沒地方住，但是自從我來這間網咖上班之後，他就常常找藉口不去工作，反而跑來我們店裡窩著玩電腦。他好像認為只要我有工作就好了。

羅斯突然哈哈笑了起來，似乎連眼淚都擠出來了，「開玩笑的，別當真！妳也太好玩了吧？我以前都常常跟朋友這樣玩，但是有一個人突然說『好』我還不知道要說什麼，反而慌了！」

我呆愣地看著他抱著肚子大笑，在玩電腦的客人們都奇怪地看了過來。

⋯⋯看吧，的確是玩笑話呢。

「這樣回我的妳是第一個。」羅斯在我面前蹲了下來，用說悄悄話的聲音對我說道：「但我更希望妳會回答『我願意』。」

「⋯⋯」我絕對不可能會對他說出那三個字。

反正這一定也是個玩笑話。

半夜十二點十分，雖然遲到了，但夜班的店員貓貓還是來上班了，和她一起來的有她的男友。

「拉拉！」貓貓很開心地過來我的身邊，笑著說：「妳快回家吧！時間很晚了，趕快回去。」

因為對方是女生，所以我比較能放鬆地說話，「我還有一些台沒收完，我收完就走。」

「那好吧！」貓貓打開冰箱拿出一小袋炸物，說：「這是我買的，我炸給妳吃。」

「謝謝！」我笑了笑，走出櫃檯去收拾客座。

只是羅斯的那些話，還清晰地在我的腦海裡轉。

其實我的壓力一直很大，我很怕我的薪水不夠支付兩個人的生活費和房租。

我的男友每天跟著我來到店裡，他坐下玩電腦，我去打卡上班。畢杰不是那種會說三道四的人，他雖然覺得這樣不好，但也不會跟我男友有嫌隙，他一樣會找他聊天說話，卻從來不會向他提到情侶之間的問題。

羅斯倒是經常說些人生大道理給我聽，說我不應該浪費青春在他身上，說他身為男孩子不應該是這樣依靠女孩子⋯⋯總而言之他說了很多，我幾乎每天都在聽他「說教」。但也是因為這樣，我漸漸地跟羅斯熟了起來，開始能放鬆地跟他說話了。

這天羅斯外出了，畢杰因為前一個晚上沒睡好，所以一下班就回家睡覺去了。今天沒有人陪我聊天，我很無聊地用電腦放著音樂聽，然後就去後面拿出掃把去打掃了。

等我做完清潔回到櫃台的時候，才發現我的手機有三通未接來電，都顯示店長羅斯。

正想回撥的時候突然我的手機響了，上面顯示店長羅斯來電。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所以很快就接了起來：「羅斯，怎麼了？」

「拉拉，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妳說！」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而且剛剛我又有三通沒有接到，我不由在心裡想著他是不是在外面出事情了？

「怎麼了？你慢慢說。」

「妳招牌燈沒開！」

「哦！嗯？」招牌燈？我記得一上班我就去打開了呀。

自動門打開了，羅斯從外面壞笑著走進來，我掛掉電話瞪了他一眼：「招牌燈如果沒開會怎樣嗎？」

「客人會不知道原來這裡有間網咖。」羅斯走進來櫃台內，把自己的包包放到置物架上，轉過來對著我說：「然後再扣妳薪水一百塊。」

「那下次要是我看見你招牌燈沒開，你就要給我五百塊！」

「妳記性這麼差，也就只有妳會忘記開燈。」他很有自信地笑著。

「反正說好了，你沒開就要給我五百。」

「我才沒這麼健忘，忘記每天要做的事情。」羅斯將一個紙袋放在桌上，說：「樓下那間的車輪餅，我記得妳只吃奶油的，就都買奶油口味。」

我開心地上前去翻開袋子，發現裡面有兩個餅，我拿出一個餅咬了一口，把紙袋遞給他。

他卻搖搖頭：「這都是買給妳的，看妳最近心情不太好，我聽說吃甜的會好一點。」羅斯又說：「我明天放妳一天假，妳後天正式轉早班，畢杰要走了。」

聽到這裡我愣了一下，時間過得好快呀，畢杰要回老家了。

「那中班呢？不是還沒找到人嗎？」

「中班就我來上啊，妳當初來應徵的時候就是要早班，我如果一直讓妳待在中班妳也不開心吧？」

「哦⋯⋯」其實，也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在這裡上班，能夠認識他們這些人，其實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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