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散文．話題．繪畫．攝影與日常 - 拒絕的勇氣│職場有時說「不」，是善待自己

　　有天午后，一位女客人來到我的咖啡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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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角落靠窗位置，沒點咖啡，蛋糕櫃前也沒駐足。看她臉上有些沉默，我過去問了她：「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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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看我，手托著下巴，望著窗外說：「做人，真的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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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桌子，我緩緩坐到她對面，「妳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介意能分享給我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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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用手背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對我說：「我工作能力不差，真的不差……但最不會的，就是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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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是害怕「拒絕」，對方眼裡多出一層冷默，怕安穩起了波瀾，於是，她選擇逆來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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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自己不是一個常說謊的人，最多的謊言，是給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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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邊說「沒關係，我可以」，同時心裡嘆氣：「為什麼永遠不能為自己說句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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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到這裡就明白，對根深蒂固的習慣來說，真的很難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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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她相信「能者多勞」。其實別人也相信，只是相信的是——能者多「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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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她說：「這個世界的真相就是妳多做一點，別人就少做一些；妳做得太順手，別人就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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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付出會被看見，她渴望的，也不過是一點點平靜的日子，結果真相是被看穿了「好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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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著回她：「別人的薪水不是妳發的，對方自然不會感謝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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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有一次有人問她，要不要接手一個職務。她不想，只是還是那句老話，「多做一點，說不定能換來融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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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實沒答應，沒想到不知不覺就「幫」了好幾年，要說是幫，也不算完全沒代價，她確實有拿薪水，可不是那個職務該有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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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有一天，她累了，終於鼓起勇氣說：「我不想做那些煩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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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只是輕描淡寫安撫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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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聽著，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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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說出「不」，有時候也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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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到這裡眼眶微紅。不是因為委屈，而是終於承認了自己才是那個最不願意放過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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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當一個難搞的人，也不想當一個討好所有人的人。她曾經以為沉默可以避免麻煩，但沉默其實讓別人更容易把事情丟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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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聊了許久，我泡了一杯咖啡，她卻一口未喝，只低著頭：「其實我不是想別人幫我，我只是想要『有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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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人跟她說：「妳自己願意的，就別抱怨。」一句話把所有努力都推回她身上。細想下，這句話現實得讓人無言，卻真實得讓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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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羨慕工作上做錯事情，還能嘻嘻哈哈，完全不會把事往心底塞的人，其實真的事情過了就過了，不管是錯事還是什麼，用這種態度面對工作才是好的，就像一名棒球員犯了失誤，我想他當下也不會為剛才的失誤放在心上，他想的是接下來的比賽該如何做得更好。不過她還是無法用抱持這樣的心態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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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她說完故事，我對她說別當個「不懂得拒絕別人的人」。更別當個「用謊言要說服自己內心真正想法的人」。妳不是不可以拒絕，是怕面對拒絕之後的尷尬，或許誠實面對自己，比取悅全世界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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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從一開始就是別人叫你，你就去，哪天假如沒空時才拒絕。相比那些一開始就叫不動的人，我相信前者只要一次拒絕，給人的印象反而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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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界，未必那麼容易。一個人做一輩子善事，說不定都比不上壞人願意放下屠刀、立即悔改成佛來得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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