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束縛的枷鎖 - 第444號幽靈

前幾天從一個驚慌的農婦收到一條項鍊，作為神父當然是不能拿禮物的，收下來是因為裡面住著還沒回歸正軌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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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勸靈魂回歸輪迴，我都會幫他寫下故事。最近天氣越來越悶熱，說不定哪天來個大爆炸也說不定。想到這裡我不禁一抖，這是什麼預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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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是靈魂飄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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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透明色澤人形漂浮在半空，只可惜幽靈被陽光照到不會啊啊啊慘叫，只會覺得不舒服不想待著，不然如果抓狂就抓著寄宿物品丟出去就完事了，多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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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看了我一眼，表情木然的開口，聲音毫無起伏，不仔細聽還會誤認成風的聲音。

「啊啊啊啊，滿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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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大哥我錯了！」

……為什麼靈魂可以偷聽？

幽靈面無表情的擺手，也不知道是要原諒我還是要詛咒我。嘖，自古面癱多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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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遇過壞鬼嗎？不怕我掐死你？」

抱著空氣手臂的幽靈從我的記事本前面穿了過去，後面的背景是一點都不恐怖的陽光普照。喔主啊，多麼神聖美好的背景下有幽靈叫我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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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是怪我不是晚上找你？」

說實話，如果其他人都看的到他的話他應該很像神經病，自己一個鬼自說自話不說，還講的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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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壓力不足的幽靈不想搭理我快速的腦迴路，一轉身就消失了，叫了好幾聲也不回應。

※※※※※※

再相見的時候是一個多月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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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說，他其實還挺特別的，跟其他靈魂不太一樣，出來不是變成大刺蝟保護自己，也沒有纏著別人幫他實現願望，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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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半夜三更正要上廁所，抬頭一看發現背後有人影嚇的整個人寒毛倒豎，差點拿掃把砸鏡子。

「這次高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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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多麼熟悉的嗓音。我感動到差點飆出一串三字經問候他祖宗，我強裝淡定的抬手微笑。

「嗨，好久不見，我好想你喔。」

應該在個性欄填上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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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知道我聽的到就別裝了。」

哈哈我都忘了，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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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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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別嚇跑，你怎樣才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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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覺得繼續跟我吵下去會像神經病，幽靈選擇性忽視前面那句話。

「看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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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半晌，慢悠悠的吐出一句。

「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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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他住美國。」

我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而幽靈則是不一點都不意外我的反應，還在旁邊等著看我怎麼吐老血。這是比喻！比喻懂嗎？你到底在期待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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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莫名其妙的答應了下來。向主單位遞交出國探訪其他教堂，等了大概兩個多月，又很順利的被否決了，只好悲憤不已的掏出青蛙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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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風好喧囂啊！」

我站在美國本土大吼，哀悼逝去的青春，喔不對，錢錢，不要問我吼的那句跟想法有什麼關聯，你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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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聽到我的寶貝青蛙一邊噴血一邊大哭的聲音。

「呱，呱，嗚，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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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到都幻聽了……才怪啊！我一手往裝蛙叫的幽靈頭上拍下去，裡所當然的穿過去什麼都沒碰到，經過的路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憐憫的瞄了我一眼快步走開。嘖，愚蠢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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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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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決定爽快的無視掉那段話，不跟幽靈一般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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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錢已經快花光，我和幽靈滿天跑東跑西的找，但是連名字都忘記了要從哪裡找起？幽靈只說他知道地方的長什麼樣，連張照片都沒有，重點是還不能直接穿過住家。

「因為有地基主，他們會把我丟出來，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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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也至少要有長相啊，照片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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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靜的表情被憤怒扯開一絲裂縫。

「我也知道很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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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我們當時被領養到的地方多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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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趁我不在家就打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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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被酒駕撞死了，沒人救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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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怕啊……很怕他就這樣變得跟我一樣……」

到後面的話抽搭著，像是漿糊一樣黏在一團，完全聽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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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頓講起以前鬼魂的故事給他聽，從被嫌犯槍殺的刑警講到戰亂時代被父母哭著掐死的小女孩，有歡喜的結果當然也有悲傷的結局，想贖回妻子髮飾的老爺爺最終還是抱著遺憾走上奈何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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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安靜的聽著，途中插了一句。

「奈何橋？你不是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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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就憑著神父不可能看見你的不是嗎？我真心相信你們存在才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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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似乎非常疑惑。

「那一神主義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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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滴落到地上，我撐開雨傘擋在不斷被雨穿過的幽靈頭上：「我相信上帝是寬大無私的，才會派來耶穌作為羔羊，而不是命七天使吹響末日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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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因心生畏懼而信仰就不是真正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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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主跟我喜歡道家傳說並沒什麼衝突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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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幽靈若有所思的往前走幾步，更正，飄幾步。

突然開始狂奔，再更正，狂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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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著他跑到教堂前面就我大概猜的到他弟去哪了，以前聽說過國外的教堂後面有時候會蓋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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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找到站在墓碑前的幽靈，頭一次看他露出那麼明顯的表情，不是在哭，是在發怔，像著魔一樣盯著墓碑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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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傷心到極處眼淚都忘記怎麼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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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空白的碑文，閉上靜靜的替死者禱告，念完禱告文才猛然想起這個幽靈聽的到我在想什麼，壞了，打擾到別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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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個……好人。」

嚇，生平第一次被發好人卡，發的還不是人是幽靈。幽靈磕磕絆絆的好不容易說完一句，開始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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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要回去了，順便告訴你，四四四不是死亡的數字，是天使與你同在的意思。」

滿頭只想打斷沉默的氣氛，我尚未組織好的語言就脫口而出。幽靈認真的往身旁看了一眼，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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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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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為你沒完全相信所以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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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奇怪的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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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回到了原本的小鎮，至今都沒有明白為什麼幽靈能找到他弟弟的墳墓，上天有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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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正播報一則某國家火藥庫爆炸的消息，所幸無人死亡。等等等等，大爆炸？一陣猛然雞皮疙瘩篡上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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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遭天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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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你不是不會怕嘛。」

我看著第444號幽靈震驚的倒退幾步，幽靈現在整個都在發光，還穿著古裝劇才看的到的衣服，是變成天使之前的褪變嗎？還是要爆炸了？要爆炸不要找我一起死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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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不能變成天使。」

青年斂下刺眼的光芒隨手翻開我的記事本。修但幾勒，碰的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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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是去檢查弟弟投胎去哪裡所以久一點。」

弟控！絕對是弟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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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尊重一點我是特別來幫你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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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神？」

我愣的下巴差點驚到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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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

「一言不合就拖下去地獄了還投什麼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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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罪大惡極頂多拖去整整再拖回來。」

「你是惡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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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多謝誇獎。」

青年挑一下眉，就這樣很單純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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