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系列／當夢想撞上十字架 - (九):理性

人群中這些面孔幽靈般閃現，像溼黑的枝幹上花瓣點點。

我正站在火車站裡，看著人來人往的人群，不禁聯想到意象主義詩人－艾茲拉．龐德於１９２０年在巴黎地鐵車站所寫下的兩行詩句。

今天是星期六，是我與詩晴的初次約會。但是天上下著陣陣雷雨，看來今天還真不是個出遊的好日子。

「小無．．．．．．你等很久了嗎？」

詩晴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她穿著一件純白色的連身裙，手上拿著一把粉紅色的小傘。

「這個嘛！其實我也才剛到沒多久。」

其實我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約會提早到總是好的。當然，絕對不是因為我很期待這個約會。

詩晴關心的問著全身濕淋淋的我：

「你全身都濕濕的耶？你怎不帶傘出門？」

「因為家規．．．．．．規定男生不能撐傘。」

我搔著頭回答詩晴，或許她會覺得我這個回答是開玩笑。

「什麼？你的家規怎麼這樣奇怪？」

果然，詩晴露出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我無奈的回答道：「我家家規可古怪的很，不過習慣後就見怪不怪了。」

說真的，我家家規是男性限定版，例如；男生不能用吹風機．．．．．．，等等。

你們可能會問為什麼？

那麼我就大方的告訴你們，原因是：

我的父親說：男生用那些東西是．．．．．．「破格」！(台語)

我現在可以猜得到你們的心情，因為這真的很瞎！

「這個世界還真的是無奇不有！」

詩晴的表情就像是看到稀有動物般的神奇，看來我也可以去申請保育類動物了。

「別講我家規了，我們是幾點的車票啊？」

「恩．．．．．．我看看。」

詩晴從包包掏出前幾日阿軒訂好的車票，繼續說道：「七點四十五分。」

「．．．．．．只剩三分鐘啊！」

我拉著詩晴的小手，火速的奔向月台．．．．．．

「小無，慢一點啦！」

「再慢一點，我們就要被放鴿子啦！是第幾月台啊？」

「第二月台的樣子，應該吧？」

「還應該咧．．．．．．」

我一邊狂跑，心裡一邊罵著車站的設計者，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誰．．．．．．

月台幹麻用數字？

用東西南北來標示不是更清楚？真是一群沒腦袋的東西．．．．．．

以上，純屬我內心的發洩！

「呼．．．．．．安全上壘！」

坐在火車上，累的滿頭大汗的我不停著喘氣．．．．．．

「小無，你的體力怎麼這麼差啊？」

詩晴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累的像一條狗的我！

「我說妳不累嗎？」

我兩眼瞪著詩晴，這傢伙怎麼看也比我虛的樣子。

「不會阿！我每天都有晨跑的習慣。」

「妳是老人嗎？」

我已經無力到神智不清了，隨口吐嘈著她。

「你平常都不運動的嗎？」

「我．．．．．．我只會手指運動。」

「手指運動？」

「就是打電腦啦！」

詩晴「噗赤」的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説道：「小無，太過沉迷電玩不好喔！」

「遊戲偶爾而已啦！最主要是用電腦讀夢學！」

說真的，我還真慶幸活在網路資訊化的時代裡。前人的血汗結晶，可以讓我快速的在網路上一覽無遺。

「你這樣喜歡夢，那麼是真的想當夢學家嗎？」

「倒也不是！我喜歡夢，但是我卻不喜歡解別人的夢。」

「為什麼呢？」

「我認為夢是一種理解自我的管道，然而我並不喜歡窺探別人的內心。」

「你恐懼嗎？」

詩晴的問題一針見血，我的確是恐懼窺探別人的內心。

「沒錯！潛意識可以說是人類最原始的欲望本能，我害怕去窺探別人的思想，那必然會使我崩潰。」

我相信長久釋夢下來，只會有兩種結果，不是是精神分裂症，就是被害妄想症。

「你相信夢念是人類的潛意識？」

「是的，即使有活化－合成理論的出現，我仍相信夢是潛意識介入意識間而形成影象。」

（註：活化－合成理論是赫柏森於１９７７年所提出的理論；人們腦幹中的橋腦即使在睡眠中也會不斷發出PGO波，這些訊號刺激活化了腦的意識部份，並形成了有意義的夢。）

詩晴笑著回答：「我有聽過其它的說法；夢是對垃圾的短暫一撇，是清除腦中的垃圾。你覺得這個說法呢？」

「這個說法還真是偏激，夢不可能是那麼沒營養的內涵。」

我氣呼呼的駁斥著詩晴所提的說法。也許是太大聲，還引來車箱內其它乘客的白眼。

我尷尬的向看著我的乘客們點頭示意抱歉，詩晴則是向我吐個舌頭。

「小無，每次講到夢你就很激動耶！」

「因為，那些人實在太沒營癢了，淨會睜眼說瞎話！」

我不得不激動，面對那一堆瞎扯蛋的騙子，我的批評從來沒有客氣過。只是，我說的並不具有公信力。

「好啦！你說的都對，你最厲害了！」

詩晴給我一個燦爛的微笑．．．．．．

雖然我不知道她是真心讚美，或是假的讚美，但是我卻感到很高興。

詩晴繼續問道：「那麼，你覺得潛意識是神的象徵嗎？」

喂、喂．．．．．．妳又想傳教嗎？

妳明明知道我絕對不可能這麼想的．．．．．．

「我不是卡爾．榮格學派的！」

要說能把潛意識與神的形象聯想在一起的，那絕對是榮格的集體潛意識，也稱作冰山理論。

之前在聖法蘭西斯的討論會，不是才討論過嗎？

我很納悶詩晴為什麼又問我這個問題？

詩晴緩緩的說道：「我曾經說過夢是一種思想體，也曾說過神都潛藏在每個人心中。」

詩晴說道這裡，我已經明白她的意思了！

「妳是指潛意識就是神？」

「某種意思上來說是這樣，人們無法違抗潛意識，那麼你不覺得潛意識是神喻的一種嗎？」

我真的被詩晴打敗了，乍聽之下，好像是歪理．但是，我又無法反駁．．．．．．

我試著找個解釋，說道：「那只是本能吧？」

我承認我的觀點很生物學化，與弗洛伊德一樣．．．．．．即使他的觀點有些錯誤，我仍然把他當成像自己祖宗膜拜。

「那麼，我想問的是；本能從何而來？」

「是天性．．．．．」

「天性？那又是誰付予的呢？」

詩晴連環的攻勢，讓我完全無法招架。

「我不知道。」

我認輸了，這世上有著太多無法解釋的事物，往往迫使我必須去承認。

「小無，不要急著去否定未知的事物，或是無法解釋的事物！大詩人席勒在１８７７年致柯納的一封信裡關於想像力的回答，夢的解析也有提起，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詩晴明確指出我的缺點，並給予我一個燦爛的微笑，像似要給予我溫暖的說道：

「我們的思想要與夢一樣的廣闊，不是嗎？」

我轉頭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世界仍有許多事物人類無法理解，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才有趣。

在我看來，你們缺乏創造性的原因在於你們用理性限制了想像力．．．．．．席勒的意思是缺乏想像力是對放縱現象過早的抵制，或嚴格的進行分辨。

看來，長久以來被局限住的人就是我自己，我是否應該去接觸更多元化的思想呢？

不能固步自封，這樣我才能找到我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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