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會害我不斷輪迴的。 - 第二章．青玉案．元夕（上）

於是初戀變成了遙不可及的一份記憶，再也觸不到了。

蘇曖再次醒來，望見的是一片璀璨星空，她又回想起自己「拒絕」了尹生的那一天。

刺骨的寒風襲來，她坐起身向周遭看了一圈，再看看自己的衣著，看來是真的穿越了。

「聽好了！」突然，彌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妳要遵守規矩哦，不然會出不去。」

蘇曖面不改色地道：「那我不出去你能拿我怎麼辦？」

「嗯？妳說什麼人家聽不懂耶？」彌從樹上降落了下來，身上還沾了幾片樹葉，他不在意地揮去身上的葉子，在蘇曖面前蹲下，露出一個神祕的笑：「妳會想出去的。」

「你說規矩吧，嘰嘰喳喳的，真的是像鳥一樣。」蘇曖懶懶地撐著上半身望向彌。

「人家是天使！算了，天使我不想計較。」彌重新擺起一張正經的臉：「規矩就是要找到命定之人，而且不能讓他跟妳告白。」

蘇曖露出疑惑的眼神：「那要命定之人做什麼？」

「讓妳跟他傾訴心意啊！妳不是錯過了尹生的告白嗎？」彌認真地說道：「妳如果一直出不去的話，原本的身體會一直沉睡哦，搞不好會被當成植物人，一輩子住在病房......」

好卑鄙啊，你們天使都是這樣的嗎？沒有魔鬼身材卻有魔鬼思想，邪惡的化身啊！

利用別人的身體當作威脅，我真不敢相信，

你身上的制服跟光環是在ｃｏｓｐｌａｙ？

「......妳忘了人家聽得到妳內心的碎碎念是吧，啊，不對，妳是故意的。」彌一臉受傷的樣子。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呼喊：「師妹！妳在那裡嗎？」

「欸嘿，找妳的來了，那位是妳師姐，妳要乖乖地在那裡找命定之人哦！」彌伸出白皙的手在蘇曖頭上揉了兩下：「加油嚕，雖然我很不看好妳！」語畢，彌便消失在蘇曖的面前了。

不看好？

一名身穿玄袍的女性輕輕地落在蘇曖面前：「師尊找妳好久了，師妹，妳究竟跑去哪了？」

很好，蘇．十分入戲大師．曖要正式上線了。

「呃，師師師姊......」

已下線。

「怎麼了？莫不是被山裡的猛獸嚇到了？」蘇曖眼前的師姊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師妹莫慌，如此妳便能冷靜下來了。」

神奇的是，被師姊握住的手真的讓蘇曖感到一股莫名的安心，這難道是印刻效應？

「師妹，還能走嗎？不如乘我的劍一起回山罷。」師姐喚出一把帶著靈氣的劍，將蘇曖擁在懷裡，馭劍向山上飛去。

待在師姊懷裡的蘇曖被一股薰衣草的味道包圍，每當她呼吸，總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命定之人......」她嘴裡咕噥著。

「什麼命定之人？」師姐看著懷裡的蘇曖，瞇起了長眸。

「您聽錯了，我方才說的是酩汀之人，喏，在下面爬樓梯那個。」蘇曖指了指下方，果真有一名喝得爛醉的男子正步履蹣跚地爬上樓梯。

「師妹，妳今日，有些不太對勁......」師姐仍直直盯著前方，語氣卻多了幾分擔憂：「不然，

等等讓師尊替妳看看身體是否無恙？」

「不，不用了，這樣太麻煩了，我只是頭有點暈，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蘇曖抓緊師姐的袖子，感覺自己就要暴露穿越的身分了。

不看好是這個意思嗎？

蘇曖連隱藏身分都辦不到啊！

「到了，師妹。」師姐鬆開手，在蘇曖面前的是一座華美莊嚴的大殿。

蘇曖隨著師姐步入殿內，殿中用金色的帷幔布置，為偌大的空間添上了華麗的氣氛。

大殿中央是用黃金雕飾點綴的寶座，座上有一名容貌標緻、身穿華服的年輕女性。

那名女性緩緩開口：「小曖，妳今日又是跑去哪裡玩了？」

「看到師尊要打招呼。」師姐小聲提醒。

蘇曖看看一旁的師姐，再看看眼前的女子，微微躬身：「師尊。」

「哈哈，行了，你也真是一點都沒變，尹生。」座上的師尊掩著嘴笑道。

此時的蘇曖一臉驚恐。

誰是尹生？是在叫我嗎？不對，她分明是叫我小曖啊！

所以眼前這個香香的師姐，是尹生？

「師妹從小便十分惹人疼愛，但要是讓其他宗派的尊者看到她太過無拘無束的樣子，會惹人非議。」尹生說。

「尹生說的是，元夕將近，這次大典，你帶著你師妹出席吧。」師尊笑道。

「是。」語畢，尹生向師尊行了一個禮，便走出殿外了。

「小曖很期待大典吧，妳也成年了。」師尊向蘇曖眨眨眼：「總算是可以逛慶典啦！」

「哦哦，對！超期待的！」蘇曖還在思考尹生為什麼是自己師姐這件事，脫口而出就是一個現代用語。

「超，是時下的用法？」師尊疑惑地問。

感覺真的要暴露身分的蘇曖：「......我自己研發的，師尊別在意。」

好奇的師尊：「哦？我覺得超有點趣味呢。」

不，不是這樣用的啊，親愛的師尊。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超怎樣的，是要了解尹生到底為什麼是「師姐」！

雖然眼前的師尊看起來有點不太正經，但能當上師尊，姑且有可靠之處吧？

蘇曖賭了！

「那個，師尊，不瞞您說，我好像失憶了。」蘇曖擺出一副困擾的樣子。

「失憶？那妳是不是忘記為師了還假裝記得？」師尊睜大眼睛看著蘇曖：「是方才在山下遇險了？」

「也許吧......我能問問『師姐』的事嗎？」蘇曖直截了當的問：「師姐該不會，是男兒身？」

「連這都忘了？傻徒兒，小聲點。」師尊神神秘秘地張望：「妳『師姐』是難得的奇才，而我們和鳴宗從來就只收女子為徒，為了掩人耳目，才讓尹生扮作女子。」

「大家都知道嗎？」

「......現在只有妳不知道了，傻徒兒。」

「哦，也是。」蘇曖點了點頭：「今天的最後一個問題，那我住哪裡啊？」

師尊心痛。

「尹生隔壁那間。」師尊揉了揉眉心：「我等等叫他過來接妳，妳先在這裡歇會吧。」

蘇曖默默走到一旁的臥榻，直挺挺地坐著。

她陷入了一陣沉思。

既然師姐就是尹生，那他剛剛怎麼沒有「尹生」的記憶？

而且剛剛馭劍飛行的時候還被他緊緊擁在懷裡......

蘇曖，妳真是不知羞恥啊！

這個身體的蘇曖一直都是這樣跟自己的「師姐」相處嗎？

那這個尹生，也覺得這樣的互動很稀鬆平常嗎？

一下子進度超前，蘇曖嚇到了。

她只是一個連告白都不會回答的小可愛。

不過現在重要的是搞清楚尹生的狀況。

所以尹生是失憶了嗎？

「呼呼呼，我聽到妳的煩惱了！」彌的聲音再次從蘇曖的頭頂上傳下來，蘇曖抬頭，彌正撲棱著翅，往自己在的方向飛來。

「彌？你這樣突然出現不會......」蘇曖將視線轉向座上的師尊，見她好像沒反應，她又將視線轉回彌身上：「她看不到你？」

「賓果！看來真是一位聰明的女孩呢。」彌抱著雙臂，一臉得意地看著蘇曖：「我聽到妳突然冒出一大串問號就來幫妳解惑了！」

「所以尹生他，真的失憶了？」蘇曖問。

「對，不過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恢復哦。」彌遺憾地嘆了口氣：「那妳打算怎麼做呢？」

「我在猜，應該快了。」蘇曖捋了捋垂在肩上的長髮：「剛剛馭劍飛行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的氣味，跟現實的尹生一樣。」

「他曾經跟我說過他很喜歡薰衣草的味道，因為他常常失眠。」蘇曖垂眸，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還有，他聽到命定之人後，瞇起眼的樣子，那是他有話想說......就會做的習慣。」

「妳心思還挺細膩的嘛，怎麼就不知道那時候要回應人家呢？」彌在蘇曖身旁坐下，又道：「那妳要去找尹生了嗎？」

「那個，等等。」蘇曖抬起頭，望向彌：「我不是說過了嗎，我現在沒有戀愛的感覺。」

她沒有說謊，此刻的彌也感覺得到，她沒有戀愛的感覺。

說不想談戀愛、單身一輩子也沒關係是騙人的，但是現在沒有感覺，是真的。

畢竟也是四年前的感情了，中間還有三年完全沒有任何見面機會。

現在已經沒有感情了，是正常的。

但是她不知道，彌不是只有幫助蘇曖一個人。

他也在幫助尹生，想讓他正常地和蘇曖說話，就算結局只能成為朋友也沒關係。

初戀是，妳不知不覺中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烙在心上，

卻又在時間的洪流裡，一點一滴地忘了懵懂的自己。

於是初戀變成了遙不可及的一份記憶，再也觸不到了。

妳常常心想：「若是明天能再次見到他，我是不是還會怦然心動呢？」

但現實卻是，經歷了人事的妳，可能已經拾不回那時候的感覺了。

「蘇曖，妳還記得尹生告白的那一天嗎？」彌目光炯炯地盯著蘇曖。

「呃，記得啊......」蘇曖感受到彌強烈的注視：「你又要說什麼大道理了嗎？」

「妳不覺得，該好好回答他嗎！」彌恨恨地說：「留下遺憾的人可不只是妳！」

拒絕也沒關係，至少，要好好回答對方。

「啊，尹生要來了，記住哦！至少要好好回答。」彌振兩下翅膀，留下最後一句話：「至於時機，就端看妳自己的判斷了！」

走進大殿的尹生先是望向殿中央，發現敬愛的師尊不知何時已經呼呼大睡。

尹生：「......」

說好的修仙不用睡覺？

「師ㄒ......姐，妳來了啊。」蘇曖緩緩站起，正要向座上的師尊道別：「......師尊需要睡覺嗎？」

尹生：「或許是師尊修練的方式。」

蘇曖：「......師姐說的是。」

尹生瞇起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蘇曖：「師妹，妳真的是師妹嗎？」

蘇曖鼓起勇氣，抬頭一望就對上了尹生那雙像是會看穿人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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