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君歸 - 點絳脣

「紫藤花近日生得十分濃密，郎君可去花下躲一躲雨。」江粲望著傅柳，輕道。

「甚好。多謝娘子了。」傅柳只覺她的目光與上次大為不同，似乎總停留在他的臉上。

但也大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

「我來撐傘罷。」他道。

江粲點頭，便將傘交給傅柳。

「郎君仔細腳下。」她提醒。

他連忙看向地面，一步一步小心地走在小徑上鋪好的石板，免得靴子踏進了泥水之中。但已是晚了，原本無瑕的白衫下擺如今有了刺目的點點淤泥。

傅柳羨慕地看了眼江粲既乾且淨的紫裳，還有她無垢的繡鞋。

每當她前行一步，鞋尖處繡工精緻，栩栩如生的粉蝶便會露出下擺，紫紅底的布料成色極佳，晃動之間還不時有珠光反射，一看便知所費不貲。

他不禁好奇，這江娘子究竟何許人也？

一個守著花園一角的小娘子，禮數雖然不可謂之完美，但氣質修養也是不俗，況且用度還能如此，真不知這大院的主人是怎樣的人物，懷著何等心思？

不過，傅柳一向便不愛探究到底。這也是為何他好好的書也不讀，只能離鄉背井，四處遊蕩地作個畫師。

過於不求甚解也不知是好是壞。9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UQA2AIZR

—

由於傘面不大，江粲和傅柳挨得極近。

江粲一路上都低著頭，心中似有萬千思緒。傅柳也是若有所思，因此默不作聲。兩人便寂然地步到了攀滿藤蘿的欄杆之下。

停下腳步，江粲緩緩抬頭，只見白皙俊朗的面容映著四面的花色，幽幽地泛著深深淺淺的紫。

淅瀝淅瀝地雨水猶自落下，串成了一簾白濛濛的雨幕，有些軟，有些涼。

鼻中是熟悉的花香。

他手中的傘仍不斷地滴下水珠，在地上匯成了小溪，兩人之間便隔著那麼一把傘，還有那麼一條河。

多不吉啊，她心想。

她看著他開口說話，聽見他說：「綢繆，我得去了。」

她動了動唇，「阿躑......」

—

傅柳背對江粲收好傘，轉身便欲將之還與她。

卻見她一臉恍惚，目光毫無焦距，身形僵直，如夢遊之人，行屍走肉一般，直直盯著前方。

「......江娘子？」傅柳輕聲問道。

江粲雙腿一軟，口中呢喃著什麼，猛然朝前撲倒。

傅柳心中還來不及作何想法，便伸手接住了她軟若無骨的身子。

懷中的嬌軀輕若鴻毛，彷彿他不抱緊，昏過去的小娘子便會如花兒一般被春風捲走，不留半分痕跡，他覺得連自己這等文人也可以單手撐住她的全身。江粲體溫微冷，衣裳沾染了濕氣，於是更顯得似乎冒著寒意。

「有人嗎？附近可有人在？」傅柳有些不知所措地喊道。

回答他的是雨珠拍打花葉的空靈輕響。

傅柳只得摟著江粲，也不顧落雨，匆匆往江粲的屋舍趕去，此時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他只能盡其所能的目不斜視，打算安置好江粲後，便尋人來照看她。

他讓江粲躺上了那簡陋的木床，便去紫藤花中取回了紙傘，朝著與江粲所在的相反方向快步而走。

一路分花拂柳，踏著石板小路，一身白衣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傅柳一面暗暗歎著這園子面積之遼闊廣大，一面疾行。

過了兩刻鐘左右，他彎腰側身避開了一根垂枝，眼前驀然開闊，不再是濃濃的翠綠一片，而是一望無際的無邊水面，被雨滴打得蕩起無限圈漣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茫茫的，敞開在他的眼前。

不知是河是湖的水，幽幽地深不見底，而堤邊也無艤舟或停泊著木筏，傅柳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得又喊了一次：「有人在否？」

這次，答他的是自己無助的聲音，重複地輪迴著在他耳邊低訴。

「有人在否？」

「有人在否......？」

「有人在......否......？」

傅柳心中略寒，不由打了一個哆嗦。

握住傘柄的手緊了緊，他毅然轉身，決定回去自己照料江粲。

—

傅柳內心惶惶，發覺自己竟是記不得來路了。

那些生長繁雜的花木草葉此時似乎全長得同一個模樣，他也記不起來時到底拐了幾個彎，繞了幾個圈。

他低低吐出一口氣，只能向著大致的方位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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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卡文了......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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