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助仨 - 十二月二十八日（2）

可能是因為阿生坦白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分享內心世界，展露出脆弱一面，阿文頓覺和他又親近了不少。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cZrTqDLk

等了一會，阿文隱約感到沉重的氣氛有所緩和，開口再問：「除了我未來老婆的死因外，你想和我分享她的其他資訊嗎？」

阿生微笑道：「不，我不想。」

「那就算了。」阿文站了起來，「口渴嗎？我可以順便幫你拿支水。」

「那就麻煩你了。」阿生點頭，忽然想起什麼，「雖然我不會跟你分享她的事，難得回到家，阿李又不在，我給你看一件有趣的東西。」說著朝阿文笑了笑，那笑容帶點孩子氣，一副準備要捉弄人的樣子。

「什麼有趣的東西？」

「你回書房時便會知道。」

雖然覺得可疑，阿文仍按捺不住好奇心，快步走出書房，繞過客廳，到達放置了食物和水的客房，拿了兩枝水回書房。

一進門，便見阿生站在門旁的書櫃前，手袖拉高，臉頰微紅，好像做了什麼運動似的。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HmWFq7gr

阿生伸手拿了一枝水，喝一大口後說：「阿文，可以請你幫忙拉開這個書櫃嗎？我一個人拉不動。」

「拉開？拉到哪？」

「向門的方向拉。」

「不會很吵嗎？你不怕吵醒樓下住戶？」

「放心。」阿生原地踏步，「地板上鋪了地毯，聲音傳不下去的。而且，我們只需要把它拉出一點點。」

好奇阿生的用意，阿文關上門後，雙手捉緊書櫃的邊緣，準備聽從阿生的指揮向左拉。

「準備好我們就一起出力，一、二、三，拉！」

阿文用力的同時，想起了小時候爸爸反覆叮囑過自己無數次，不可亂碰他書房裏的物品，不禁露出叛逆的笑容。

「好，應該夠了。」

才拉了十秒，阿生便叫停阿文，走到書櫃的另一邊，望了一眼後叫道：「阿文，快來看看！」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4ZTpbyOD

阿文急步來到阿生身邊，探頭一看，只見兩個多年來像糖黐豆般親密的書櫃，被硬生生拆開，櫃與櫃之間多出了一道小小空隙。

「咦？」阿文驚道，「這裏有封信啊！」

縫隙中除了灰塵，地上還有一個白信封。

阿文伸手入隙，把斜立其中的信拿了出來。信封微黃，輕飄飄的，好像只放進了一張紙。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j8Qlc1jm

阿文先是用手把信封上的灰塵拍走，再讀封面，上面寫有「致李文生」四字。字體端正，蒼勁有力，一橫一直一勾都十分工整。

「這是爸爸的字跡啊！」阿文驚呼，望向阿生，只見阿生伸出手指不斷打圈，示意自己去看信封的另一面。阿文一轉到背面，百分百肯定這封信是來自父親的。

信封的封口位貼了一張透明膠紙，在膠紙上，刻有李文生爸爸的複雜簽名。其中有小部分跨出了膠紙，劃上了信封。

這是李文生爸爸獨創的習慣，仿傚西方國家的傳統火漆，保密信件內容。只要簽名沒有破損，就代表這封信未被開封過。

阿文又瞧了阿生一眼，見對方點頭不語，拿定主意，作深呼吸，然後用力一撕。和預期一樣，裏面只放了一張摺起的白紙。

他隨手把信封扔到地上，翻開信紙，紙上的手寫字和信封上的一模一樣。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MfmpOdqK

他花了幾分鐘，把內容讀過後，又翻讀一次。最後，抬起頭來，感到一陣暈眩，頭昏腦脹，盯看眼前的自己。

「這是什麼？」阿文舉起信紙咆哮道，情緒高漲，高舉的手臂因肌肉繃緊而發抖，「你為什麼知道書櫃裏藏了這封信？」

阿生慢慢解釋道：「爸爸在國外過身後，管理他遺產的律師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找上我，告訴我他留了一份遺囑，一筆遺產，以及一封信給我。他的遺囑和這封信的內容其實很相似……」18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HB4TJCPS

只見阿文神情恍惚，邊聽邊搖搖晃晃地坐回沙發椅上，把信放到一邊，雙手抓頭，用力拉扯頭髮，長嘯一聲，呼聲中悲憤交集。

他激動地叫道：「為什麼你要留下這樣一封信？以為這樣做就可以彌補過去的一切嗎？太便宜你了！」接連發洩幾句後，用力捶擊沙發椅的扶手。

「文生：

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應該已經死了。有些說話，我一直不知道該怎樣開口跟你說，便想到把它們寫下，希望有日你會讀到。

我很抱歉，沒有在你需要家人的關懷時，陪伴在你身邊。我一直在逃避你母親的死，我接受不了她永遠的離去。從那天起，我拼命工作，年中無休，下班後喝個爛醉，在外留宿，半個月才回一次家。

我很抱歉，我明明知道你需要我的支持，我卻不敢面對你，面對這個家。廚房、洗手間、客廳、睡房……到處都充斥著她的身影。我害怕清醒回家，我痛恨自己那日沒有親自駕車接她回家，害她遭遇交通意外死亡。

對不起，李文生，我知道你一直憎恨著我。對不起，都是我的不好，害你受苦了。是我自私，只顧自己，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要你自己一個面對悲傷。

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這個不稱職的爸爸。

祝

身體健康

愚父李楠賢

一個出國前的靜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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