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記憶重組成妳的樣子 - 累贅(3)

用手撥開帶刺而擋在路前的枝幹，跟在小碎石與土泥，人踩踏所成的道路，漫灑下來的光芒，揚首，把手放在額頭前，光輝從手指隙間照入，那是較人舒坦的光度。

走出這條山路，是一片天與地海合成的光景，感覺世界就在自己的腳，高處望下的親臨感。

長髮飄揚，帶着植物香氣的風在打轉。

她在那裏。

那個人，一直都在這裏，就如在冰封下的化石。

她轉身，展開笑容看着和之。

「你來啦。」

和之看着她，無奈又露出真實的笑說道。

「妳，不上學在這裏幹嘛？」

「今天天氣很好啊。」她把手擺在額頭，像是在眺望着遙遠的地方。

「就是這樣的理由？」

「嗯。」

少女的答應讓和之一時語塞。

嘆了口氣後，和之摸摸後腦說:「真是個奇怪的人。」

「是嗎？」這時她才終於轉身，砂質，就如卷軸般的長裙，船夫帽在結好的頭髮後方，她用一手擋着搖動的髮絲，露出完美的臉龐。

「我來了哦，雫花。」

「歡迎。」感覺就像是融入到熏風中的話，是那麽的柔和。

和之覺得自己體內的某種觸感已經寄放在她的身上，是什麼呢？他也不清楚，但那感覺，一定很難得。

雫花的手上拿着一本半張A4紙大的簿本，就如畫家隨手寫生時的筆記本。

「今天是記錄的日子嗎？」

「是喲，每星期一天的記錄，今天就是星期五。」

和之從肩包中拿出一部膠卷兒照相機，說道:「我帶了過來了喲。」

「太好了。」

這是為了記錄，記憶有些時候也不太靠得住對吧？我想把這一切都用人手寫下，讓未來某天的自己可以清楚地回憶起此刻的生活，所以我想弄這樣一本的書子，用照片拍下風景，寫上一點的感情，想法，打造專屬於我的回憶錄，不…是在我記憶存在的人們，物品，他們的回憶。

這是雫花的話，剛上初中時所說的，而這樣的動作已經持續了有一年，每個星期的星期五，困定的日子中都會實行她所謂的記錄。

相機中滑出一張精細的紙，過了一陣子，影像逐漸清晰，灰暗的身影，在這明亮耀眼的洪天下。

雫花纖幼端正的手指按壓在相片的上方，刻印簿子上新的一頁。

「有筆嗎？」

和之又再從包內撈出一枝筆，遞給雫花。

圓潤的筆劃寫在紙上，和之好奇，眼瞥去。

但事實上他看不清楚, 隱隱約約之間, 能見到幾字，但都猜不出是什麼意思。

和之最後也沒有再過問，雫花就這樣把簿子合上。

「你在偷看對吧。」

「我？不，沒有。」

「也不是什麼問題啦，畢竟裏面也有屬於你的記憶，一般來說你也是有閱讀權利的。」

「是這樣嗎？」

「現在，要看嗎？」

雫花驀然的詢問，和之頓時覺得不需要了。

「不，不用了。」

兩人坐在新建的長椅上，雫花為了不讓簿子弄糟，放在大腿上。

「學校的出席率，沒問題嗎？」

「沒有問題的啦，我有好好計算過。」

雫花很少去上學，原因之一是因為鋼琴上的事情，像是考試，表演，其次就像是今天這樣, 單純的不想上學。

「倒是你，我不在學校時你有乖乖的嗎？」

｢什麼是『乖乖』的啊？｣

｢今天學校有什麼事情發生嗎？｣雫花無視了和之的話。

「啊…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足球訓練…吧，為了將近的比賽。」

「比賽？足球部有比賽嗎？」

「嗯，全國的比賽，我們獲得了參寶資格，下個月就要開始第一輪淘汰賽了。」

妳會想來嗎？和之暗地裏想，可是他並沒有說出來，任由那成為如藏在心中的小秘密般。

「原來如此…會很辛苦吧。」

辛苦，和之無感，也許是因為早已習慣了吧。

他也只是『差不多啦。』的回應着。

雫花靜靜的瞭望着風景，山丘林立，鎮區黃光揮舞於每一家戶人中。

如幾年前幾步一模一樣的風景，可能是有細節上的改變，但大體上仍是如始，山和鎮，天與湖。

但時間依然在流動，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在某個空間之中。

四年了。

和之在心裏再想了一次。

這四年，我是否有什麼改變，物理性的變高變壯，青春期所換來的一把沉厚的聲音，這一方面的確是截然不同, 可是另一面呢？心理上的自己有變化嗎？

和之覺得自己的意識都仍然停留在以往。

大概是在遇上雫花的那一刻開始，他心底中所建造的世界逐漸一層一層的崩解，她好像不斷在某個地方催化着和之的心理，直至去到某一刻，所有的東西都凍結了。

我喜歡你。

在雫花說出這一句話的那一刻，和之的心沒有辦法再前進。

記憶讓他不能自我。

儘管世界的時間在往前走，他的時間都沒有走動過。

因為，他喜歡着雫花。

這感覺也許早已烙印在和之心中很久，是第一次見面？在山林中遊走時？還是在一起詳談假面騎士的時候？他業已忘記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只是，和之從來都沒有開過口，表達出自己的心意。

心意是要說出來別人才會明白，和之記得雫花說過這意思，但是為什麼呢，和之一直都說不出口，知道了這個道理，知道不說的話就不會有人懂，可是，前方就如被擋上了的路，走不通。

世界的時間正逐漸把他的身與心拉得越來越遠。

｢那個．．．和之。｣雫花頓時用憂愁的雙眼說着。

｢什麼？｣

｢我啊．．．｣雫花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像是把話塞回咽喉似的說:｢不，還是沒事了。｣

和之把頭轉了回去，想到。

不用擔心，反正不會1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UfSzdDV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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