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記憶重組成妳的樣子 - 記存（１）

｢先生，你確定要售賣你的記憶嗎？你知道記憶一旦出售，你就不能獲回，而且永遠都不能想起來。」

坐在透明玻璃對頭的服務員再三向我問道。

｢你是，真的想這樣做嗎？」

我早已下定了決心，無論之後的自己會怎樣後悔，人類都是只着重眼前利益的生物。

｢嗯，沒錯，我要賣掉這段記憶。」

｢那麼好，請你填寫這份表格。」她把一張A4紙從玻璃下的空位移到我的桌面上。

是一張資料表格，大概是要寫下一些個人資料，我快速的帶過，把全部都填寫好，在同樣的位置把紙推了回去。

她接過，把紙放到一個平面機械上，掃瞄我的資料到電腦。

她為核對的向我說道:｢以下我將會讀一次你的個人資料，請你看一看有沒有錯誤。」

我點了點頭。

「名字是村上和之，男性，二十五歲，出生於二零零零年五月二十一號，沒有病歴…請問沒有錯嗎？」

「是的。」

「另外，是第一次售賣記憶，之前沒有任何買賣記憶的經驗對嗎？」

「沒錯。」

「那麽你清楚賣記憶後的程序嗎？」

「大概…」

我只知道我的記憶會可能登上某間店鋪中，也有可能是某間實驗室的工具，但我都已經不在乎了。

「好的，那先生請稍等。」她在鍵盤上按打了幾下，又拿來了另外一張紙。

「接下來請你寫下你想售賣記憶內容大意，以方便讓我們進行記憶抽取。」

我愣愣的看着如學生時代的作文紙。

「旁邊有筆，你可以開始了，我會等你的。」

我有點不知所措的抬起了臉，說道:「那個…不好意思，我想售賣的記憶，可能有點長，只有一張紙，應該會寫不完。」

她略驚的說道:「嗯？先生，請問你想賣的記憶，大概是多長？」

「大約，有十多年…」

對面的服務員卻大聲喊了出來說:「十多年！？」

「因為也是由小學時期就開始的事情了，啊，不過是斷斷續續的十多年啦。」

「為什麼！？這可是我們接過這麽多客人最長的一次哦！」她看似相當激動。

我難為的說：「不…也不是什麼很大的理由…」

「是怎麼樣的記憶？」

「怎麼樣？嗯…我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

「與什麼有關的？」

「啊…一個人。」

「所以是，不開心的事情嗎？」

我懂她的意思，因為很多人都是想遺忘掉傷心的記憶而選擇把過去賣走。

可是我並不是因為這樣，而是單純的，想把只能緬懷的記憶換成的現在所需的金錢，不，可能只是純粹的想賣掉。

所以，是不是不開心的？

「可能是，可能不是吧。」

那感覺，在此刻已經不算作是什麼。

「欸…這是什麼意思啊？」

「抱歉，我說不得這麽清楚，總之我覺得這是需要做的事情，急切要完成的…不惜要去犧牲的。」

我看到的是一雙佈滿好奇心的眼。

「那你把記憶說出來吧，我親自做筆錄。」她看來很有幹勁，臉朝向了屏幕看。

「欸，可以嗎？」

「嗯嗯，趕快開始吧。」

我看了一眼放在大腿上的雙手，早已被汗水沾濕已充滿油性，暗自整理了一下要說的話，才瞧向急不及待的服務員，嚥下一口口水。

「明白了，我會說的。」那些昔日的場景一次性的浮現在腦海中。

——｢我喜歡你。」小時候聽來的童言。

——「放手吧。」對她懷有過的困懷。

——「我一定會在你身邊的！所以，請不要忘記我！求求你！」我選擇不再信任的時刻。

最後，我與她在黃昏靄光下的告別，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不會再發生，因為那是最後的了，是我們的終點。

我感覺到心臟附近像是梗住了般，難受萬分。

但我依然是說下去。

｢我小時候，是個害羞的小孩，害羞到說話時都會口窒，連望着別人的臉都不敢，與陌生人相處也是汗成河流，直到我遇到一個人，她叫做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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