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屆《假如DSE作文不限時》短篇小說比賽 - 送禮之我見—情人節獻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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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日）

「阿杰，十四號情人節呀，你得唔得閒？」我看著正在打機的阿杰，一本正經地問。

阿杰依然專心致意地看著屏幕上敵方的一舉一動，手指和鍵盤二為一體，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和電腦遊戲。

也許我選錯了發問的時機。

但又有什麼時機是真正適合的呢？

阿杰放工回家，就是打機，洗澡，然後睡覺。

於是我強行按下屏幕的開關，黑屏了，阿杰大叫：「你做咩呀？！」

我裝作嚴厲地說：「你答左我先比你繼續玩。」

說著擁抱阿杰，使他動彈不得。

「問咩呀，頭先聽唔到。」他的語氣有點不耐煩。

我笑了笑：「十四號情人節，你得唔得閒，我地夜晚一齊食飯。」

「得呀，無問題。」阿杰回答。

我非常高興，在他的懷中挪了挪，找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

我與阿杰交往三年，但由於之前阿杰是中國業務的地產代理，經常要到內地出差，前兩個情人節我們都錯過了，並沒有一起好好慶祝過。

這一年，他辭職創業，不用中港兩地跑，我想把所有錯過了的節日都補回來。

「我二十幾歲女都未收過花，情人節你會唔會有啲表示？」我深情地望向阿杰，撒嬌模式啟動。

「傻妹，無問題，包起我身上。」他揉了揉我的頭，頭髮都給弄得亂糟糟的。

「咁我地一言為定！」我伸出手與他勾了勾尾指，不能不作數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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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二月十四日）

辦公室如常的忙碌，但這一天，比平常多了很多八掛。

接待處的甜姐兒看到一個個排隊走進來的花店送貨員，手忙腳亂地打電話給女同事安排收花。

有的女同事桌面顯得特別狹小，上面放兩三束大大的玫瑰花，佔了桌面大部份的空間。

「哇，你睇下Mary，會計部Sam同營運部John今日都送花比佢呀！」

「Betty個男朋友送99枝玫瑰，好浪漫呀！」

「Susan個男朋友今日親身走上嚟求婚，仲唱埋情歌深情表白，超有才華！」

類似的八掛傳遍整間公司，女同事們今天都無心工作，只是留意著身邊的大小消息，以及在等待著自己的男朋友送過來的花。

我看向四周，我旁邊的女同事們都收到了花，一束束鮮艷而亮麗的花。

再看看自己的桌面，除了一疊疊文件，空空如也。

「Tiffany，你話你男朋友今年可以留起香港，佢今日會唔會送花比你呀？」我的閨蜜又是同事的Sally問我。

「唔知呀，佢唔係個浪漫嘅人，唔知會唔會識做。」我笑了笑，雖然事先有給過阿杰温馨提示，但他是否真會實行，我心裡也沒有底。

Sally笑得很燦爛：「唔緊要，就算佢唔記得，我地記得呀！Tiffany，生日快樂！」

她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生日蛋糕，同事們都圍了過來，為我唱起了生日歌。

吃完蛋糕，再整理一下桌面，已經差不多下班時間了。

阿杰最終還是沒有送花。

我心中少不免有點兒失落，但阿杰這種什麼都不上心的性格，我早已經習慣了。

我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號碼。

「你所打的號碼暫時未能接通，請於「咇」一聲之後留低口訊。」

「阿杰，你係咪忙緊呀？覆返我口訊啦。我起香香餐廳訂左位食飯，七點鐘記得準時到呀。」我留言後收線，前往香香餐廳。

香香餐廳是一間很著名的情侶餐廳，情人節晚上的訂位早於一個月前爆滿，幸好我早有準備於兩個月前訂了位子。

餐廳人員安排了我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夜景很美，氣氛很好，就只差男主角了。

等到七點半，阿杰還未到達，我再拿起手機撥打他的電話號碼。

「喂，咩事呀？」這次電話終於通了。

「你起邊呀？等左你半個鐘，仲未到嘅？」我問道，心裡有點不踏實。

「唉呀，對唔住，臨時有野做，嚟唔到。」

我就像被潑了冷水一樣，一時之間不懂得如何反應。

「你自己食飯啦，唔洗等我喇。」他說畢便掛了電話，沒有等我回答已經斷線了。

我看著手裡的餐牌，全是情人節套餐，心裡苦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

看著璀璨的夜景，心裡有種孤苦伶仃的感覺，難過、無助、孤單，混合在一起，異常難受。

自己一人吃完了豐盛的情人節晚餐，回家後卻發現阿杰在客廳中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打游戲機。

「你唔係有事要做咩？」我問道。

他隨意地敷衍：「做完喇。」

「知唔知今日係咩日子？」我有點生氣了。

「唔知呀，唔好阻住我打機啦！」他也生氣了，因為我站在他與大屏幕的中間。

我激動起來：「今日係情人節呀！我約左你食飯架！但你放我飛機！」

他頓了一頓，反駁道：「咁我忙呀嘛，唔記得左好正常啫，對唔住囉！難得一日我可以返屋企打下機，你行開啲得唔得？」

「今日仲係我生日呀！我前幾日仲提你送花，你究竟有無對我上心架？！」說著，我眼眶通紅，泛起了淚光。

我心灰意冷了，這三年以來，他都沒有與我慶祝過生日，也沒有為我準備過生日禮物，只有在我提起時，他會回一句「生日快樂」，如此而已。

反倒是他的生日，我會精心為他準備每年不同的生日驚喜，甚至還特地請假去內地為他慶生。

這種差異，我不是看不到，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

「都係一份禮物啫，有無咁重要呀！補返比你囉！」

他還是不懂。

禮物的確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中的誠意和心思。

但我好像這些年來都沒有看過他表現出對我的重視和在意，也許是時候面對現實吧。

我用手抺走了眼淚，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走向睡房，把行李箱拎了出來，把自己為數不少的物品逐一放置入內。

就在今天，情人節，我的生日，我搬出了阿杰的住所，回到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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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如常的上下班，阿杰還是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沒有懺悔，沒有挽回。

一個星期過去，阿杰就像不曾存在於在我的世界一樣，我已經開始習慣沒有他的生活。

這天，差不多下班的時候，接待處的甜姐兒打電話給我：「Tiffany，你有花收呀！」

在這個平平無奇的日子，收花變成了一項特別的事，引起同事們好奇的竊竊私語。

我接過了花，看到了花上的名片：Tiffany，對不起。阿杰。

我笑了，卻是冷笑。

這是阿杰送給我的第一束花，竟然是道歉的花。

回到了坐位，「咻」的一聲把花束直接丟棄在垃圾桶內。

Sally看得目瞪口呆：「你唔打算原諒阿杰？」

我笑著搖了搖頭，原諒不原諒，重要嗎？

送禮的人倘若無心，送出去的禮物又有什麼意思？

哪怕再貴重的禮物，都只會顯得一文不值。

如果阿杰對我還在意，不必我提示也會自行送禮，不必等我走了才挽留，也不會在我不再回頭時才來表示歉意。

在一次次的期望和等待，變成一次次的失望和灰心，我死心了，就如一潭死水般，泛不起漣漪。

我們之間終於正式劃下一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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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翌年，二月十四日）

情人節總是特別多八卦消息，同事們都留意著接待處甜姐兒的最新通知。

「Sam 送比Mary 束花入面有鑽石戒指，睇嚟佢地好事近喇！」

「Betty老公送果束花中間有Betty最鐘意既鬆弛熊，好sweet呀！」

「不得了，不得了！Tiffany今年收到營運部John、採購部Tom同埋人事部Ben送既花，d花多到無位擺！」

聽到同事們落力地八卦，我無奈地笑了笑，試著把鮮花放在桌面上而又不防礙工作，但似乎有點困難。

我認為，送禮不過是種表達心意的方式。

有心的，自然會送禮；無心的，送禮也枉然。

就是如此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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