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 - 醉倒

當他出現在我眼前，他看到的總是喝的茫茫然的我。

那時的我，忘卻了天涯的遠，亦忘卻了樂音的近。

尋幽覓靜著何方？是我未曾見。

淺斟低唱著什麼？是我未曾聞。

清清果香，宛宛簫音……

惆悵著誰的傷，悲慟著誰的殤……

夜晚，我喜歡在湖面舟上醉，那時，不會有多事之人來問候幾乎仰臥小舟上的我。

當然，前提是，那人必定並非我熟識之人。

『你又把自己灌醉了，是嗎？』

來人站在船舷，以離我極近的距離打量我，我知道此時的我必是醉得糊塗了，眼前的他朦朦朧朧，銀月襯托了他清亮的眼，竟是帶上了幾絲艷色。

『來吧，我們走。』

這人抱起我的動作和聲音我都熟悉得很，一點無奈，一點調笑，一點柔和，卻不曾有一絲厭惡，不曾。

但是今晚，他難得的有些心神不寧。

『……明日我就要啟程了。』他調笑著說：『有什麼捨不得的話要對我說嗎？看在幾乎每夜都是我帶你免於風寒的份上。』

時常，我的思緒會跑到他出現又消失的問題上，尤其在他保養得宜的及腰黑髮，隨著夜幕晚風飄進我視線的時候。

『喔……一路順風。』

反正他就是隻黑夜貓子，來去無影蹤的。

『真是……』他無奈聳肩：『算啦！我就借你吉言，祝我一路順暢無阻囉！』

反正，又是獨留我一人了。

真不知道是誰該對誰無奈。

他是黑夜貓子，不吉利的，莫名奇妙出現在跟前的，且只在黑夜出沒的。

走在房頂上的路，漸漸成了茂密樹林，他在我們近幾夜相見的亭子裡，放下懶懶不動的我。

『我會再回來見你的……』

這是他每夜見我必會留下的話，但我卻是反常的蹙起了眉，不語。

『怎麼？吾友這麼不願見我？』

他笑著調侃。

但我該怎麼應答？

其實我不過是理不清，很多很多的，都理不清了。

這算什麼？承諾？承諾什麼？有什麼可承諾的？

一個隱姓埋名的人，對一個醉不歸家的人，承諾？

呵。

明明夜夜飲酒賞月，卻不知其名；明明夜夜談天說地，卻不知其心……這樣的關係，算朋友？

『那麼……我可走啦，好生照顧自己，最近若是見著了，也別說你識得我……答應我，可好？』

明明在極近的距離，卻遠遠的相視相忘，這又算什麼呢？

但我也沒得選擇，可不是？

『嗯……』

畢竟，你站在我不曾觸碰的地方，而我一介鄉間小民，不過碰巧醉倒在你邊上，以脆弱的姿態跪伏著──

即便，你將我視作朋友。

隨手寫來，感覺還行，正考慮寫成一本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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