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髮絲在陽光下變得七彩,印上虹的顏色閃爍著。
格妮特一直怠於整理難纏的秀髮,但因為有著異樣俊秀的面容,這頂多只讓她多帶有種與美感融合的野性。
純黑軍裝在豔陽的照耀下顯得炙熱,彷彿不斷散發著一種純粹螫人的黑暗。
這是一套格妮特鍾愛的服裝,黯淡磨損的布料似乎透露著古代戰爭的落敗,歌頌人們的愚昧。
在格妮特困惑的眼神中映照的是一對妨礙自己前行的男孩女孩,她並不了解為何對方能在受到威嚇時保持冷靜。
明明已面帶從容的閃過所有招式,不慌不忙的坐在敵方武器上,為何他們能面無表情的未得到任何挫折。
『小女皇似乎找到了不錯的人才。』格妮特心想,一邊以雙手夾住猛砍而來的大劍,跳下慢慢變小的槌子,試圖繼續往城牆的方向跑去。
逃跑以及不拿出腰間的長劍並不是因為害怕或不擅長,而是受約定束縛,每當踏足於嵐埡德皇國領土上時,格妮特就不得殺人。
這是份與前任女皇的約定,格妮特甚至看的比性命更重要,為了讓已故者的精神能流傳下去,她已決定不論如何都必須達成,就算可能因此損命。
格妮特回首一望,發現那位將一頭褐髮紮束成雙馬尾的女孩已再度消失,留在原地的只剩以一雙褐色眼瞳直愣愣盯著自己瞧的男孩。
格妮特知道褐髮女孩擁有種能快速移動的能力,自己就算逃走也沒用,只要一道閃雷落下,女孩就會再度回到自己身邊。除非已出了國界,不然她就會像饑渴的獵者不斷追尋著自己。
「只能再度離開嵐埡德了嗎?才剛回來的說。」格妮特自言自語著。
面對那個女孩,格妮特激起了難得的緊張,雖然僅有微不足道的那麼一點。
平時僅需憑藉著感覺就能閃避攻擊的格妮特從不將任何險惡的攻擊當一回事,加上本身早已超越凡俗的能力,被稱為『黑之惡魔』的她幾乎無人能敵。
宛如眼睛無法在瞧見事物,耳朵只剩下空虛的嗚鳴,格妮特失去了對於女孩的氣息的感應,只能仰賴身體機能和經驗,以速度贏過女孩。然而,礙於約定也不能隨意回手,這簡直有如……
『遊戲!』格妮特心想。
雷聲轟隆,片片機械般金黃的羽毛憑空出現在格妮特眼中,她減速後向後一躍,一道落雷就打在她原本身處的位置。
瓦片被震碎,碎石濺起飛空,接著如雨點般掉落,發出零散破碎的聲音。女孩再度出現在揚起的塵沙中,雖然表情依舊無神,手中的大劍卻嗜血的散發殺意。
格妮特一拳擊向後方,男孩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再度加入新的戰局,身旁飄散輕柔毛絨的羽,想趁隙偷襲自己。不過格妮特能自然而然的意識到他,他的回歸並不成問題。
男孩受到衝擊後退了幾步,準備再度上前追擊時卻被突然來到自己身旁的格妮特將手中的武器劫走。
「嘻!你輸了。」格妮特對男孩露出笑容,輕彈他的額頭。
男孩漠然的看著自己的木槌被格妮特高高丟起,決定暫時停止攻擊。
格妮特見了他喪失追擊念頭的表情後,高興的躍著步到女孩面前。
「呦!如果小女皇想知道的話,告訴她我要去王國就好了。」她露出笑容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女孩,態度大方的手叉著腰。接著閃過一道道從天落下的雷,如跳舞般的迴旋、移步。
『邪瞳』,一個對天生能看見魔法痕跡的人的古老稱呼,片片鳥羽似的物體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那是施展魔法時留下的蹤跡。
在蓄力施展時出現,魔力消散後消失,也因為這項近乎能欲知對手攻擊的駭人能力,邪瞳在那時被污衊成邪惡、不幸的象徵,最後在無謂的屠殺中漸漸消失。
格妮特是少數存活下來的邪瞳,一直以來都是隱藏於陰影中默默活著,不再提起自己的身世,對於試圖探究自己過去的人並不友善,能以赦免的僅有某些親近朋友。
對於格妮特來說,閃避女孩的魔法雷擊是輕而易舉的事,反而是她的親自動手的攻擊才令她難以招架。
女孩再度舉起比自己高上一些的大劍,試圖趁著格妮特忙於閃躲時從她上頭劈砍而下。在與驕陽重合的最高點,笨重的大劍反射了刺眼的光芒。
大劍隨本身的重量以及女孩加給的力道猛砍而下,不過格妮特依舊輕鬆的側身避開。她以劍身當做跳板翻越女孩的上方,義無反顧的朝著城牆的方向跑去。
「掰掰啦!」格妮特頑皮的吐吐舌頭,在一陣崩壞的石磚掉落聲後,男孩和女孩都已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剛剛的落雷和最後的劈擊正好讓屋頂不再有能力承受重量,塌陷成一個大洞,也讓格妮特有時間逃走。
在一段不算漫長的奔馳後,城牆已來到格妮特眼前,和她相隔一條大道,能清楚看見紅磚是上風化剝落留下的痕跡。對於格妮特來說一切只剩輕輕一躍。
「嘻嘻!」
格妮特蹲了下來,接著輕輕一蹬,靈巧的如展翅的鳥兒,伸開雙臂享受飛翔的徐風。
不過,就在準備越過城牆時,她似乎感到有什麼不對勁,眉頭微皺,彷彿嗅到些什麼令人不快的事物。但不過一秒,卻又像是了解了什麼一般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
「旭維爾,妳果然在這裡等我!」格妮特對著空無一人的牆頂走道開懷笑著,就在她眸子所注視的那裡,有著幾縷猶如晨陽般帶有暖意,淡雅潔淨的緗黃色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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