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人們經常手牽手,築成一條長長的人鏈。每一區,每間學校的門外,獅子山上,也找到人鏈。人鏈首次在香港出現那天,我和Eva原打算在筲箕灣參與活動。人鏈向兩端伸延,一端企圖連至西環,另一端伸向柴灣。我們從柴灣加入,站在隊頭。Eva說她不能跟別人牽手,所以一直站在我身後,沒有加入人鏈。忽然,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出現。腦海中浮現一些埋藏許久的記憶,我想起幼稚園的畫面,也想起小學的情景,也想起那條中華白海豚。然後,在旁邊有位少女加入人鏈,牽起我手。「光復香港!」她在旁邊叫起口號,她的聲音喚起我不久前的記憶。這聲音,就是我在那片魚屍前聽到的女聲。「時代革命!」我也以口號回應,她好像也認得我的聲音,我們四目交投。然後,腦中閃過十多年前的片段。憑着記憶,我知道她是我的幼稚園和小學同學-可欣。
誰若碰到這個他還望可將那美意帶回家
流落野外恐怕太快叫他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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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初次相遇,是幼稚園的開學日。每位同學也帶一種零食回校互相分享,我們巧合地都帶了啄啄糖,就此成為朋友。剛升上小學,陌生的環境令我非常不安。環顧一周,都是我不認識的人,除了她。我只敢跟她說話,然後她就成為小學中第一個回應我的人。自小學的第一日起,我們便經常在一起。她的門牙很特別,比其他的大,也較凸出。老師說,這是兔牙,於是大家也稱呼她為兔子。巧合地,可欣非常喜歡小動物,她經常向我提起她的貓、倉鼠、金魚,後來也真的養了白兔。許多年後,我們在人鏈相遇時,不知道口罩之下她那可愛的兔牙是否依舊不變。
我們讀上午校,所以每日只能在上午相見數小時。那年,我數次到柴灣公園遊玩時碰見她,然後我們會一起在附近的地方周圍遊走。初夏時,我們會一起走到富豪雪榚車旁邊,一邊聽着車上播出的《藍色多瑙河》,一邊吃雪榚。嚴冬時,我們會一邊在栗子車附近看着那位叔叔無間斷地炒鑊上燒黑的糖和栗子,享受那撲鼻的香味。從初夏到嚴冬,我們皆在沒相約的情況下在公園相見。我們最後見面,是小學畢業前,跟隨學校觀賞團到東涌欣賞中華白海豚。烈日當空下,等了許久仍不見一條中華白海豚。同學們都回到船艙內,乘着冷氣,只得我和可欣仍在船頭等待。我們被曬得很辛苦,但她說真的很想一睹中華白海豚,於是我就繼續陪着她等。等了不知多久,終於看到一條粉紅的白海豚從水中一躍而出,牠在空中的弧度不長,就這麼一瞬間,牠便潛回水裏。牠濺起的水花很快回歸水面,一切重回平靜,宛如牠沒有出現過。一切也看在我和可欣眼裏,歡喜若狂的我們立刻跟其他人分享那瞬間,卻沒人相信我們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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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畢業後,我由港島搬至九龍,從此失去聯絡。多年後,我們終在現已消失的社交網絡上重逢,可是我們已形同一般網友,未曾再相見。從網上的照片看到,她的兔牙依舊可愛,她跟以前一樣留了平蔭,不過染了啡色。這些日子,她養過許多寵物,每張與寵物的合照,她也笑得很甜。改變的是我們之間的距離,由從前每日並肩,變成如同分隔銀河,直至一起築人鏈這天。
若我不知天高不管天黑 攀上了巨塔
無用讚嘆這奮勇 其實只因愛攀山
為何定論異類 講起理想彷似太虛幻
重拾天真的寄盼 還願簡單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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