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仲咁細個,你點樣養個小朋友?」陳媽媽在客廳不安地來回踱步。陳初夏坐在沙發上一直低着頭緊張地咬着手指,突然她抬起頭堅定地對媽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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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生佢落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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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初夏!你知唔知你自己講緊咩?!你先得個22歲,你自己都搞唔掂,仲想生個BB落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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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只係想問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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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被陳初夏認真的表情震驚到,她沒有說話等待着陳初夏的問題。陳初夏慈愛地撫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然後直視陳媽媽的雙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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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我出嚟,有冇後悔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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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張開了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她閉上了雙眼。陳初夏清澈的雙眼一塊鏡子,陳媽媽輕嘆了一口氣,她的女兒不經不覺間竟也長大成人了。陳初夏伸手握緊了陳媽媽冰冷的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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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唔洗擔心我。就好似當初你決定生我一樣,我都一樣。最美好嘅事永遠都係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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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展開一個淡淡的笑容,她伸手撫上陳初夏清澀又略帶一點點成熟的臉龐,她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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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她應該試着相信孩子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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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想在生孩子前結婚,所以陳初夏跟她男朋友的婚禮舉辦得如火如荼。所幸兩人本來就有將來結婚的打算,現在只是將計劃提前舉行。看到陳初夏男朋友的樣子,葉安娜鬆了一口氣。那是她的鄰居王先生,也即是說陳初夏後來並沒有像她媽媽一樣被拋棄。葉安娜對藤原 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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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生佢…係一個幾顧家嘅人,之前落街買宵夜咁啱撞到佢。凌晨兩點先啱啱放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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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啱啱放工定玩完先返屋企。」藤原 鷹聽後冷笑了一聲,葉安娜深鎖眉心,這人也太陰謀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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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佢個陣個樣好攰,絕對唔係出去玩完返屋企嘅樣。」葉安娜的雙眼彷彿燃起熊熊烈焰,藤原 鷹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沒有再作聲。葉安娜趁他不注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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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髮齊眉
三梳梳到兒孫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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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婚禮的前一晩,陳初夏穿着紅色的喜慶睡衣讓媽媽替她上頭。上頭是中國婚禮的傳統習俗之一,陳媽媽也是一個挺重視傳統的人,再加上當年的她並沒有一個正式的婚禮所以她很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有一個這樣的祝福。照理上上頭應該是由「大妗姐」或是公認的好命婆來進行,像陳媽媽這種命格的人通常都不會被認為是好命婆。可是陳初夏堅持要由媽媽替她上頭,她的理由是,她的媽媽其實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而且她希望她出嫁的前一天,由她媽媽親自替她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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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她小時候每天上學前媽媽把握上班前的幾分鐘替她梳頭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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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頭過後陳初夏和陳媽媽窩在一張床上。從小陳初夏就喜歡纏着跟媽媽一起睡,小時候的她總有無窮無盡的籍口要跟媽媽睡。她還記得,小時候發惡夢了就會去找媽媽。媽媽會陪她回房間哄她睡覺,然後待她睡著後再回去睡。有時間又半夜醒起,看見身旁空蕩蕩的空氣,陳初夏總會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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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晩過後你就係人地老婆同新抱,以後唔可可以想點就點啦。遲啲做人媽咪都係啊,係一份責任黎。」陳媽媽跟陳初夏坐在床邊語重心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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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陳初夏調皮地伸一伸舌頭,笑道。陳媽媽搖搖頭,孩子長得真快,她的寶貝明天就要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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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地諗好BB叫咩名未?」陳媽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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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算係諗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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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咩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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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初夏有點害羞地從鏡子的反射盯着陳媽媽的雙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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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宛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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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的手頓了一頓,接着伸手擦掉眼角像珍珠一般的淚水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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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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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初夏曾跟陳媽媽說過外國有一個習俗,他們會把自己的孩子跟他們尊敬的長輩改一樣的名字,這是一個尊敬和表示愛意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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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媽媽的閨名叫,陳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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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櫻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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