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松童話：神祕的魔法蜥 - 第九章：意外的重逢

「究竟阿卜有沒有痊癒過來？」大哥追問媽媽。

「也許吧！如果他康復了，你想他第一件事會做什麼？」媽媽反問。

「找好吃的食物！」弟弟天真地說。

「找家人！」二哥搶答。

「即要去『正常人』世界？他會不會被『正常人』攻擊呀？」大哥擔心說。

「但他不能永遠留在『動物園』內，以前想不起家人才沒辦法，現在想起來一定很掛念他們的。」二哥皺眉頭說。

「你們的推測都合理，不如聽下去，看看跟你們猜測的是否一樣。」媽媽微笑著。

***

9 意外的重逢

主題：親情、人性

「求求你施捨一點白麵包給我們，我家孩子很餓了⋯⋯」一名婦人憂心忡忡地哀求著。「反正，你們家店裡每晚都有賣不完的麵包，我們只想買幾個賣不去的包而已。」

「見到你真霉氣，誰說我家的麵包賣不完？就算有餘，都不會給你們家賣。你家孩子反正都是傻的，快將他送去『動物園』讓他自生自滅好了。」店主刻薄地說。

「我家孩子沒有受感染，你不要再誣陷他。就算你不想給我們賣麵包，也不能這樣說，太過份了！」婦人忿然回應。

「哈，你家孩子是傻的，這是全鎮都知道的事。連住在鎮上的動物村也不願意與你們交往，就知道你們多不受歡迎。你好快走，不然我用掃帚趕走你。」

「哼，我不會再求你這種刻薄的小人。」婦人忿然走了。

在她離開時，還有幾個路過的鎮民對她指手劃腳，竊竊私語，不但沒有為她主持公道，反而對店主的做法連連讚好，讓店主好不神氣。婦人急匆匆地跑到鎮外的荒地，她氣憤地抓起樹枝，對著一棵樹不停地揪打，打到累了，眼淚才偷偷滾下來。哭了良久才爬起來，在野地上四處尋覓野菜。整個過程全被兩個影子目睹，只是他們靜悄悄的，婦人完全沒有留意。當婦人好不容易採到幾棵野菜，便趕緊奔回山腳下的小房子，兩個一大一小的黑影一直跟著婦人，婦人也全無察覺。

婦人回家後立即入廚煮野菜，煮好後不是自個兒吃，而是拉著孩子餵他吃著。從窗外向房子裡面看，孩子已有五歲多，可是孩子一直是呆呆的，一聲不響，乍看下真的像「動物園人」。婦人見孩子吃飽了，便抱著他上床休息。

這時候，窗外傳來陣陣的狗吠聲，原本婦人不以為然，但她突然身子一顫，立即跑到窗外看。看了良久，婦人自言自語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的眼淚又忍不住滾下來，在她忍聲飲泣時，一隻小手為她抹眼淚。婦人身子又一顫，立即掉乾眼淚，抓著小手說：「好孩子，媽媽吵醒你嗎？不用怕，媽媽不哭了。乖，快快睡覺啊！」

待孩子熟睡了，婦人拿出一張陳舊的照片，睹物思人，心裡不禁悲涼，再次飲泣。窗外的影子突然坐到地上，眼睛遙望星空，眼眶泛紅，手不禁按著左胸袋子，低聲嘆氣。

（插圖9）

上面的情境彷彿重重複複—婦人每天為張羅食物而憂心，也受著鎮民的欺負和凌辱；每晚那一大一小的黑影總會在婦人房子窗外出現，狗吠聲響起後，黑影總是消失，而婦人卻徘徊窗邊垂淚。

「唉—何解他不上前相認呢？」企鵝喬治有點兒不耐煩。

「也許是恐懼，也許是擔心⋯⋯」比利無奈地說。

喬治和比利躲在樹後直擊這種重重複複的場景已經好幾個晚上了，喬治給比利一個眼色，比利心領神會，便使出魔法。窗外的一大一小黑影突然倒下來，昏睡了。喬治皺眉問：「比利，你想做什麼？」

「我想讓林頌恆先生和小地瓜進入他孩子的夢境裡面，來吧！我們也跟著入夢。」

比利舉起一指，身影漸漸便淡了。隨著他們的消失，房子內的燭光也滅了，只餘下沉重的鼻鼾聲和窗外唧唧的蟲叫聲。

「爸爸！爸爸！你在哪裡呀？」一個小男孩四處張望。

「頌恆，你又躲在廚房，阻礙著我煮飯。你跟孩子玩捉迷藏，可以躲在別處呀！」美芝不滿地說。

「媽媽，輕聲一點，別讓小勇聽到啊！」頌恆略帶緊張輕聲說。

「我不理你，快走快走！」美芝仍然大聲地說。

「哈哈！我找到爸爸啦！」小勇跑入廚房，指著爸爸得意洋洋地大叫。

「噢⋯⋯媽媽，我被你害慘了。」頌恆無奈地跟著小勇到屋外繼續玩遊戲。

夢境突然一變，戶外天空變得深沉，像過了些日子。

「爸爸，接下來玩什麼？」小勇雀躍地說。

「小勇，先讓爸爸好好抱著你，好嗎？」頌恆突然萬分感動，像自己跟兒子久別重逢似的。

「爸爸，為什麼你這麼感觸呀？」小勇不解，但仍然乖巧地任爸爸抱著。

「不知道怎的，爸爸很怕失去你和媽媽。」頌恆把小勇抱得緊緊。

「小勇不會離開爸爸和媽媽的。」小勇也牢牢地回抱著爸爸。

「如果爸爸有一天被迫離開了你和媽媽，你要堅強，替我好好照顧媽媽啊！知道嗎？」頌恆不安地說。

「不要，我不想爸爸離開。上一次，小地瓜失蹤了一天，我已經哭了一天。如果爸爸走了，我會很傷心。」

「對啊！上次小地瓜誤闖動物村，我也很擔心。」

「所以爸爸你不能走。」

「如果可以，爸爸一定不會離開你和媽媽。但那日子到了，你要靜靜等待爸爸回來，你要相信爸爸很努力回來找你。」

「好，我會乖巧，我會靜靜等待爸爸。」

「如果爸爸有病，你會怕爸爸嗎？」

「如果爸爸有病，應該由小勇照顧爸爸。」

「小勇真乖。」頌恆感動極了，再緊緊抱著孩子。

夢境再次一變，突然傳來美芝的尖叫聲，她瘋了般衝過來將小勇從頌恆身上拉開。

「你快快走開！離開小勇！」

「美芝，你幹什麼？我是頌恆，是孩子的爸爸。」

「我知道，但你有病，得快快離開小勇。小勇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他不能被感染。」

「媽媽，我想念爸爸了。」小勇想上前找爸爸，但媽媽仍拉著小勇。

「小勇，媽媽知道你掛念爸爸，我何嘗不⋯⋯」媽媽已泣不成聲。

「美芝，求你讓我回到你們的身邊，讓我照顧你們吧！」

小地瓜跑過來，開心地對著小勇兩母子搖頭擺尾。

「小地瓜也回來了，太好了。」小勇正想上前抱抱小地瓜，媽媽又拉著小勇。

「不，不要靠近。小地瓜做得很好，把爸爸照顧得很好，但牠都可能帶著病毒的。」媽媽像保護小雞的母雞一樣，把小勇藏到她身後。

「美芝，請你看清楚，我像有病毒嗎？如果我還病著，我絕不敢回來害你們。你知道的。」

「你⋯⋯你不是已忘記我們嗎？怎樣想起我們？」

「因為小地瓜喚醒了我，我慢慢想起你們了。」

「媽媽，你看爸爸正常多了，他不像有病啊！」小勇開心極了。

「慢著，我怎樣知道你身上還有沒有殘留病毒？」

「美芝，難道你不想念我們嗎？」

「你怎能說這麼殘忍的話？我想你們想到心痛得很，難道我不想跟你進入動物園嗎？要不是小勇，我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美芝哭得傷心極了。

「對不起，美芝。這日子，你辛苦了。」

「爸爸⋯⋯」小勇已忍不住衝上前抱著爸爸。

「小勇⋯⋯」美芝呆掉了。

「媽媽，請讓我跟著爸爸，就算我們一起進入動物園，我也不後悔。這日子太苦了。」

美芝終於恍然想起，小勇變得痴呆是始於爸爸被穿著防疫裝備的警衛帶走的那一天，他沉默前只說了一句：「我也同去。」

當美芝瞪著父子倆相擁的時候，夢境變得扭曲，美芝和小勇也醒了過來。小勇瞪著黑漆漆的四壁，突然跳下床，跑到窗前向外望。他瞇著眼睛用力望，見到一大一小的黑影正急速地移動，於是大叫「爸爸別走」。

美芝仍然如夢初醒，尚未理解狀況，便見到小勇又從窗前跑到屋外，她嚇了一跳，連忙跟著小勇。

「爸爸，別走—」小勇遙望移動中的黑影，繼續高聲大喊。「求你，別走！」

黑影終於停下來，默然轉身。

美芝從後趕上來，驚呆了。「頌恆，真是你嗎？」

一家三口彼此遙望，但仍然保持著一段「安全」的距離。

這時候，一隻滿身酒氣的小狼經過一家三口之間的「鴻溝」。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全身狼狽骯髒的林頌恆面前，傻頭傻腦地問：「你這麼臭，比我這隻酒鬼還要臭。為何在此擋路？」

林頌恆繼續默然，不敢回答。

「哼！為什麼不回話呀？你看不起狼嗎？人常常自以為是，不把我們動物看在眼內，對嗎？」

「不，我不敢回答而已。」頌恆終於開口。

「哦？人會不敢面對我們嗎？你是動物園人？」狼仍是傻頭傻腦，搖搖欲墜似的。

「是。」

「哦，難怪你看起來這麼狼狽吧！來來來，跟我回家，我大哥和二哥很和善，介紹給你認識。」

「不，不要走。」小勇焦急地阻止。

狼聽到皺一皺眉，轉過頭瞪著小勇。「你又是誰？敢阻本大爺邀請朋友？」

躲在遠方的喬治快要氣暈，瞪著醉醺醺的小狼說：「這個就是你幫助過的小狼，突然走出來阻止人家一家團聚，還要反過來怪人家阻撓邀約，真想跑出去把小狼打暈，送他回家好了。」

「別怪小狼，也許他是人家一家團聚的催化劑呢！」比利不禁失笑觀望。

「他是我的爸爸，我只想他別走而已。」小勇既膽怯，又焦慮地回答。

美芝也不禁有點緊張，把小勇緊緊抱著，生怕醉了的狼對小勇不利，畢竟自從疫症蔓延後，人和動物愈加對立，動物村民不但不同情人類受病毒感染，反而不時嘲諷人類「自食惡果」，於是不時有些兇猛的動物村民傷人，也有人傷害弱小的動物村民。

「爸爸？」小狼雖有幾分醉意，但他回頭看看潦倒的頌恆，反而問了一條連一家三口也不會回答的問題，直搗眾人最憂慮的心結。「他剛才說自己是動物園人，你還認他做爸爸？不怕他害你們嗎？」

頌恆心裡很悲涼，又默然了。美芝心裡很哀愁，同樣默然了。

只有小勇猶豫片刻便有了答案：「但他還是我的爸爸，是我記憶中的爸爸。」

頌恆落淚了，美芝也落淚了。

小狼打了酒隔：「噫—這就好了，一家人便當在一起，別像我潦倒多少歲月才明白。要不是那隻水怪，我和哥哥們也不知何年何月才相見呢！還是早早回家好了！免得又給哥哥們嘮叨。朋友，下次再來我家吧！」說罷便又持著酒瓶搖搖擺擺地朝著動物村繼續走。

頌恆對小狼點一點頭，便立即上前抱著小勇。美芝猶豫片刻，最終抵不過思念，終於上前抱著她的丈夫和孩子。

比利和喬治看到這幕便彼此相視而笑，默默無聲地離開了。

「該回去了！這世界將會變得很美很美，儘管黑暗仍在，病毒仍在，但這一家將會為世界點起美麗的燭光，為人類帶來良藥。」

「還好我剛才沒有衝動打暈小狼，還好你之前幫過三隻小狼」喬治竊笑。

「我這隻水怪當得好吧！哈哈！」

***

「還好他願意回家。」二哥感嘆說。

「還好小勇和媽媽也接受爸爸回家。」大哥搶著說。

「那隻『醉貓』小狼是不是我們之前聽過的小狼？他很有趣。」弟弟插嘴。

「還好有他幫忙。哈哈。」二哥回應。

「他們也一家團圓，好像只欠海鬣蜥啊！」大哥總是同情著海鬣蜥。

「也許他也有機會重遇弟弟呢！」媽媽故作神祕地說。

「媽媽，下一個故事會說海鬣蜥尋弟嗎？」大哥緊張追問。

「明晚揭曉吧！快快睡覺！」媽媽催促三兄弟上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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