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春期 - 01 起床開機

「嗡嗡。」

放在白色地磚上的電話收到了訊息，靜音模式下的它只能透過和地面摩擦，發出細微又急促的震動聲響。

躲在被窩裏的人聽到這些微小噪音，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

游雁清抽出一隻手把被子往頭上扯了扯，在床上左右來回翻滾好幾次後大腦有些意識了，她半眯著眼睛往右側下身子，在床邊伸著手往地上掃。

一夜沒蓋被子的電話在冷氣的包圍下就猶如一塊冰磚，冰得床上的人清醒了幾分。

但這個有幾分清醒的人覺得電話過於冰冷，便拔了電話的充電綫，把電話放進被窩裏，打算讓它回暖一下。

在等待電話回暖的時間裏，那幾分清醒又慢慢地歸了零，等到游雁清再次眯著眼並呆呆地看著天花板時，早已日正當中了。

片刻過後，游雁清感覺自己魂魄意識都歸位了，便往被窩裏找那部暖呼呼的電話。

游雁清側身躺在床上回看早上收到的訊息。

是從遊戲聊天軟件發來的，屏幕上面只顯示了一句：「玩？」

發訊息的人是木木。木木是她認識的一個網友，遊戲名稱是「橡皮擦小子」。

游雁清毫不思索地回覆了一句「好，我吃過中飯就來。」後，便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一邊隨意地把腦後長髮捆成了丸子頭，一邊拖著懶散的脚步往洗手間走去。

游母剛好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看著游雁清伴隨著房内的冷空氣一同走了出來，又看了看墻上的時鐘，不禁打趣道：「喲，中午十二點了才捨得起床，豬都比不上你啊。」

「我放假嘛，反正我又不用上學。」游雁清説著説著，忽然之間意識到了什麽，轉過頭來問游母：「今天不用上班嗎？都十二點囉。」

「休息啊。今天朋友約了打麻雀，」游母笑嘻嘻地説著，「我可能很晚才回來，晚飯你跟你哥商量好怎麽解決。」

正在刷牙的游雁清含糊地說：「哦。」

游雁清打從心裏感謝這位雀友的邀請，不然她今天就要在家裏聼游母念一天的經了。

念經念經，游母念經；不念則已，一念升天。

是游雁清升天。

見游雁清從洗手間走出來，游母便説：「冰箱還有昨晚餘下的飯菜，你等下自己熱一熱吃吧。」

「好。」

「哎哎哎，你這人，怎麽剛洗好臉又那麽快坐在電腦前了？先給我去喝杯水！早上一喝杯水對身體好你不知道嗎？多大的人了還每天玩遊戲？快快快，給我起開喝水吃飯，」游母聽到游雁清用那毫無精神的「哦——」敷衍著她，便越覺自己的女兒真是越活越不成器，「『哦哦哦』，每天只懂敷衍我。我是爲你好你知不知道？看看隔壁陳太的女兒，每天過得多姿多彩天天出去玩，哪有像你這樣天天在家裏玩遊戲的？你——」

「不是還要打麻雀嗎？」游雁清聽得頭都大了，她打斷了游母的話，嘗試說之以理：「停一停，越説你越生氣，生氣就不生財，和氣才會生財呢。」

游母輕輕地「嘖」了一聲，眼裏盡是「我的財就是被你散走」的哀怨。

游雁清看了眼時間，便説：「你約了幾點打麻將？還沒到時間嗎？」

「哎呀！都怪你。」游母匆匆忙忙地拿起了放在沙發上的手提袋，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換上了鞋，走出了門口。

「我走了，你在家好好看門！」還沒有等到游雁清虛僞地回應一句「您走好祝您今晚發大財」，大門「啪」的一聲就關上了。

正當游雁清鬆了一口氣，心想，終於送走這——

「話説我之前讓你找兼職的事怎樣了？」只見游母又打開了門，站在門外又開始念，「找到了沒有？沒有的話趕快去找，不要天天坐在家裏！每天從中午十二點玩遊戲玩到晚上十二點還不願停歇，不喝不拉，我看你快要成仙了！」

游雁清被這回馬槍嚇了一跳，要説的話沒有經過大腦便說了出來：「有丶有找的。」

但其實她沒有，過去一個星期她都在家玩遊戲。

除了有點結巴的瑕疵，説話的語氣，語調和音量還是正常的。

聼起上來也不算很心虛，應該可以糊弄過去。

游母一聽這結結巴巴的回應，便用懷疑的眼神盯著游雁清的臉。兩個人一個站在門外，一個坐在門内，沉默地對視了數秒，最後以游母一句「哎呀要遲到了！」結束了這場一眼萬年的目光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