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導室的天使 - （二）

（二）

　　對未來的絕望、對貧乏的憂慮、對階級複製的恐懼……當大多數人對這些越是漠視，某部分人似乎就注定更加為此痛苦。

　　小佳便是那不幸的那部分人之一。

　　隨著後來的幾次晤談，我逐漸走進小佳的內心世界，同時也連帶地了解了她帶著傷的過往，和她的善良、她的悲哀。

　　小佳自小生活在普通的小康家庭，雙親健在，家中經營小生活在普通的小康家庭，雙親健在，家中經營小吃店，雖然收入足以支撐生計，但從小看著父母為了經營店舖而忙碌操勞，加上人手的短缺，小佳放學後時常需要幫忙家中店鋪的經營，提早見識了成人世界的運作方式，造成了她的思想較同齡的孩子們（甚至是部分成年人）要更成熟——「有時我們都不得不被逼著長大。」她曾這麼告訴過我。

　　而我們之間也慢慢地建立起了互信關係，她相信我除非必要，否則不會洩漏任何她向我傾訴的事物，而同樣地，我會相信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並且認真對待。基本上，除了和自殺意念與自殘相關的問題之外，她都願意耐心地回答我。

　　至於那些手腕上的傷疤，她仍然不願多說，但是從她一次次聲淚俱下、對世界的控訴之中抽絲剝繭，似乎就能夠窺探一二。

　　有一次，我問她，是什麼讓她得以存活到現在。我很好奇，好奇支撐著她生存到現在的，究竟是什麼。

　　沒想到她只是看著我，接著搖頭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你必須很努力，才能夠活下去；要很用力呼吸，才不會窒息。」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將這句話抄寫在紀錄本中。有時當他說出一些我並不是那麼理解的話時，我的反應都是這樣的，有時我甚至認為，就某些層面來說，小佳是一位比我這個涉世未深的研究生成熟了不知多少倍的友人，而同時，我也不免為此感到心疼。

　　而在她說出這句話時，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產生了某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我感覺有那麼一部份的小佳其實並不想死，相反地，她比任何人都還要用力地想要活下去。

　　哪怕那只不過是生物本能的驅使也好，這是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在諮商個案身上看見一絲希望是多麼令人振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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