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廿一器 第三章 流浪與成長
271 論心性
(2465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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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劫，天勢劫，心魔劫，統統稱為天劫。既是劫，便是上天看不過，頒下法旨，將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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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者很好理解，無論積嵐落雷，還是氣勢奪人，不外乎由外而到內，從有形趨至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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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魔劫，乃是覺醒奇品武魂時才會出現的。劫種萬千難盡錄，但渡過的人都會告訴你，自己心態或是心境上好似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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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上次渡過心魔劫，心境變得更穩定，對外來事物不太容易激起情緒。有見他目睹父屍不久，便可暫放此愁該仇，投入提升實力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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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懶與雲凡同渡心魔劫後，心境變得更加外放，二人連心，對後者的依賴更重，又不失溫柔直率，及時表達關顧心思，一擺以往外冷內熱，漸趨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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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實際上的心魔劫，某程度上是一道保險。上天既無法透過雷劫滅掉此因，便嘗試用心魔劫改變一個人的心路思緒。心魔除因亦種因，圖得到想要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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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種因亦未必一定得到相應的果，或甚心魔劫的闖入為此人留下「劫力」，讓原生靈魂力量得到洗禮，更加凝聚，力量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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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造就一個更強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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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神魂剛醒，思緒勉強能轉，強推腦袋活動。調動出剛剛戰鬥的畫面，段段記憶互相連接，心思一向縝密的他，不難地將事情前後推敲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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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無九十，亦不離八七。現時的他，心神返一，即使身在心魔劫中，亦與現實思緒成功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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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虛擬遊戲，絕非天武世界之物，應是心魔劫吧？」雲凡作為地球到訪天武世界的穿越者，對於這種意識剝離後進入遊戲世界的故仔見得太多，並不感到奇怪；反對於心魔劫的花款如斯多變，還真的來了點好奇兩個世界到底是否互相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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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剛剛在GM的春風誘語下陷入極靜，雲凡腦海中除了平淡，便是平淡。想起老頭子上輩子經常掛在嘴邊的明境止水，還真的體會到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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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完全摒棄六根所回傳的六識，即眼耳鼻舌身意的感應，真正進入「無我」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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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根不執六塵不生六識，反之遇見真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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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凡不是想變強，他不是想要追求實力 — 需要的，只是為自己和重視的人立下安居之所。惟在天武世界之內，崇武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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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實力為本，修為作憑，便遭惡法壓管，盡其諷刺，如何安心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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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雲凡重拾初心，他要的只是一個可以與親人朋友安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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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嘞。」心裏傳來一絲裂解聲，似乎有種無形框架被一下打破，內在的靜動合和均順天而化，極盡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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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靜，從來都離不開動，無動談何靜？再靜亦藏動，動少則為靜。好比原子的動向，所謂的絕對零度，亦只不過一個假設，無限趨向零度，使原子活動最慢，亦非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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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道理並非狹義「相對」，而是本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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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細細感受一身變化，竟然從心底裏湧出如此「大動靜」，不由得仰天淡噓：「尸居而龍現，淵默而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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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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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被雲凡忽略了的GM，對於雲凡能夠在心魔劫之中回復神智，雖滿臉震驚，但身經「百戰」的她，自不會被這種小事嚇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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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驚色，一洗柔意，狀若兩人：「沒想到居然能打斷『問道』的過程，雲凡，你可是有史以來第二個做到的修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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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雲凡被此話吊了一下胃口，但無追問意欲，滿臉鎮靜，反展謝意：「倒是要謝謝你，若無協助，恐怕我也悟不到一些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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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當真，若無面前助力，自己還真的不易進入「無我」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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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劫，心魔劫。世人總稱之為劫，但心魔從何而來？」GM似乎知道自己打了敗仗，繼續自說自話，沒有理會雲凡的謝意：「修為榮名穢人心，修武者擁實力自居，卻忘記修武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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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力避開六識，闖入『第七識』，成為心魔；不斷問道，再拷初心，重新著人認識內在，甚至洗其殺意，去其惡念，」GM說起話來十分激動，滿框通紅，與剛剛平淡柔情的她截然不同：「這才是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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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雲凡聽了不以為然，反問GM：「改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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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不了！」GM聽之更加激動，滿臉赭紅，難忍心中不滿，雙拳緊握，慍色盡現：「為甚麼，作為仙眷一族，得到顧戀，獲得修武能力，受天地恩惠，卻不知進步，只會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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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雲凡聽言，邪然狂笑，捂住額頭，難收笑意，極盡歡愉，惹得GM一陣不滿：「笑甚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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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你白痴！」雲凡指住GM，雙目卻是無比通透，真誠得令GM感到可怕：「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這個世界的意識？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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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沒有回答，等待著雲凡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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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yway，你真的了解人類嗎？」雲凡腳踢地上沙石，雖是個二十多歲的內在心靈，但還洗不掉一身孩子氣，一腳接一腳，將小石塊們全踢到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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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生存一剎已落在眼中，目睹從衰到盛，被賜予修武能力，成為世界數一數二的主宰。這，還不算了解人類嗎？」GM忍不住失笑，對於雲凡的反問感到不可思議，難道還有比她更了解人類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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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歷史就代表了解嗎？」雲凡對此不屑一笑，莫非拿住本歷史書就叫做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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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住面前的女人一陣鄙夷：「還敢妄言自己了解人，卻連人性都未能摸清，就不斷執著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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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意思？」GM不知不覺地墜進了雲凡的語意之中，被他領住整個對話過程而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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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恨人心不如水，等閒平地起波瀾。」雲凡上輩子利用幾多人心，設了多少個局：「人心多變難預料，翻覆無常更勝海。一句到底，人心盡在『貪』字，得一就想二，有寸欲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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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個清楚？」明明是個心魔劫，怎麼倒是GM被雲凡糊塗得不輕，個個疑惑扣在心弦上，難以放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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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學昌明，人壽倍增，卻總想長活不死，追求永恆，是為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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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和睦，妻賢子孝，卻總受美色迷惑，追求新鮮，是為貪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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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國之君，萬人之上，卻總要統戰世界，追求獨尊，是為貪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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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長有智，善用外物，卻總在演變成武，追求破壞，是為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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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惡二人，一同為伴，卻總要良人遷就，不敢勸惡，是為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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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本生惡，貪字更催心。」雲凡眼中閃過一道星芒，這便是自己對人性的了解！人類總會重複自己的錯誤，上輩子借古鑑今，從未試過擺脫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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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本惡，人心本貪？」GM輕托頰腮，滿目茫惑，喃喃自語：「那該要怎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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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字如形，由心至生。欲要識性，更要知心！貪心惡性難去改，理比治水疏勝堵，與其絕心滅欲，不如清心寡欲。」雲凡說得淋漓盡致，牙白口清，毫不諱言，正在教化一個未入人世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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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真的好像。」GM望住雲凡字字鏗鏘，句句珠璣，罕譬而喻，回憶一個模糊白影：「幾百年前嗎？他說話也是如此含骨露肉，聽者如墜煙海，但又略明三四，十分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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