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廿一器 - 341 思念 (2296字)

皇極廿一器 第四章 各自機緣

341 思念

(229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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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遁世仙宮不知多少里的商都，其中一間府邸之花園，有道人影正在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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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天藍身影玲瓏可愛，每個動作都渾然天成；即使她快要十一歲，年紀尚小，惟其氣質超然，秀髮竟隨劍舞而飛，大撼見者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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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認真的臉蛋上雖有五塊色斑染之，但隨時間推移，實力提升，真的愈見淡化，難掩她那出塵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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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小懶。」站在不遠處的雲胤拍手稱讚，點頭砸嘴：「很不錯，短短兩月已掌握三成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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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懶輕輕點首，莞爾一笑，似乎對自己不太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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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住雲胤沒有戴上面罩，一來是對方救了自己，有救命之恩，莫要失禮；二來是雲胤予他一種父親的感覺，讓她感到安心，卸下防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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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走近，想要摸摸小懶的頭，對她鼓勵一番，好明白欲速則不達之理；卻被小懶輕輕踏步錯開，手上長劍化成火焰回歸體內，一臉不解：「那，剩下的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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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雲胤低頭望住只到自己胸口下的小懶，瞬間啞口無言，難以應答；好在這兩個月來的相處，他對於小懶的性子多了數分明白，便知道她不到黃河心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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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只是簡單地講你聽，已經達到這個高度；」他頓時拔出長劍，舞了個劍花：「這次，讓我示範給你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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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胤當初撿小懶回來，倒是因為她的氣質聖潔，容顏可愛為主因，激發他心頭最底處的呵護之意；但現在，他是真的佩服小懶天賦 – 明明武心為火，卻能在用劍一途有如此天資，實屬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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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魂，降魂。」雲胤激起了育成小懶的心，降下武魂一剎，精氣神完全改變，臉色一轉，行峻色厲，撐眉努眼，要認真教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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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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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胤的劍招難測，劍路多變 – 劈刺點撩崩截抹，穿掛挑提絞掃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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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個動作都快如閃電，靈如脫兔，威如猛虎，勢如破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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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尖鋒脊，刃格柄鐔；一不離八，八合即成。」雲胤人劍幾乎合一，眼裏只有自己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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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雄氣勢，森森劍影；舞動四方，天地低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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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動作，要與劍上八處同步，缺一不可！」雲胤再沉吼一聲，出劍雷霆，收如退潮；劈似日落，挑比月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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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胤的每個劍招簡而不華，實而不虛，暗藏玄妙，小成劍道。即使面對武靈、武候，相信雲胤單憑肉身和劍招而摒棄玄力，都未必會敗下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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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雲小懶望到已經有所領悟，亦對雲胤作為宗家新一代劍豪的原因有了更深的明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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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嗎？」雲胤回首望住小懶，卻不料她突然提起手中長劍朝住自己攻了過來，奉行實踐即大學之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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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簡單一招，直刺胸口，卻留有數以十計的後路，深得自己半成神韻，使他不得不持劍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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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頭！」雲胤馬上揮劍擋去，手下留了餘力，不過三招便打得小懶脫劍。終究是用劍初手，雲小懶若真能與雲胤對敵，亦未免過份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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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投降！」小懶吐了吐舌頭，笑得剔透玲瓏，左家矯女，倒是令雲胤一陣失神，不由得揉捂額邊，連番呼吸鎮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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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劍豪，他還沒去到連十歲小女孩都沒放過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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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遠處一個雲家侍從報了一聲，緩緩走近；卻見小懶手中變出面具戴上，遮住上半面那幾處色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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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雲胤亦收好長劍，整理一衣長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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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似月副執事到來，說有要事要接懶小姐回去百寶堂。」侍從似乎對此事習以為常，畢竟雲小懶住在百寶堂，經常來此與雲胤聚首練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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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懶聲如鈴音，聽得那侍從如癡如醉；她對雲胤輕輕點頭，然後細道：「今晚煮飯，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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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雲胤對於小懶的廚藝讚不絕口，不明白小女孩何來的廚藝。他只是輕輕回憶，腹中飢感應之而來；心頭明明一陣興奮，卻弄不清這股感覺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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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見。」小懶撇下侍從和雲胤，徑自走去找塵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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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沿路手指連點，似算時日，後又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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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燉了八個時辰，如若雲胤都說好吃，想必凡哥哥也會鍾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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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都都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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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個月，紅語菲雖然心情不算太佳，但比起剛剛收到雲凡死訊時，卻是開朗了不少。最起碼不至於茶飯不思，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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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語菲與三皇子納蘭正星對席，品嘗美點，嘆賞果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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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室內的寫意設計，整體感覺好不逸閑，叫人心神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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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室文風偏濃，廳中央之桌舖了長紙，又備好筆墨，若是吟詩作對，實乃一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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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本來有事來都主府，與都主商量個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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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都主臨時有要事處理，欲留三皇子用上晚宴，著他先在都主府稍歇；惟他得知紅語菲同在，便找了個理由過來坐坐，見見當初敢對自己下手的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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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還好，一見卻驚現將要十五的紅語菲，整體氣質成熟許多。似乎少了那份嬌蠻焦急之氣，添上一份平靜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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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眉間那一抹愁意，濃得難以化開，納蘭正星一看，便感同身受，知她為情所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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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他，因為她好像早幾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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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姑娘，喝一杯茶吧，我可不會下藥的。」三皇子依舊是一身綠衣，臉色慘白，英俊笑道；然後白晳玉指一提，為紅語菲添上一杯熱茶，推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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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是在笑話我吧？」紅語菲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經過早些時日的歷練，以及雲凡被自己害死一事，她總算是收斂了自己脾氣，倒沒有一下子爆發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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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三皇子本來還打算刺激她一番，起碼都有點生氣；卻沒料她的表現如此平淡，看來這段情對她的影響很大，柔聲一句：「是誰呢？有這麼大能耐害紅姑娘如此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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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一個離人吧，欠他一首離歌。」紅語菲酸心透骨，口中澀苦，有點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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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三皇子趁熱飲了一口茶，望住窗外三月風景，有鳥形單，有蝶隻影，望景生情，不由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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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爾站起，走到廳中，鐵硯輕磨，房間滿香；拾筆蘸墨，行雲流水，字體唯美：「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朝朝夕夕多愁，遊轉九腸愁化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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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語菲望到三皇子的身影，不禁得想起數月前在青海雲家，自己曾與雲凡、雲小懶和塵似月鬥氣鬥文，既是懷緬一笑，又是心酸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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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走近，閱過三皇子的字，櫻嘴一張：「好凄美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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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對？」三皇子遞過毛筆，讓佳人作對，臉上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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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語菲瞇目一想，文采還好的她，詩意也來；她配上心頭的哀傷奏樂，下筆雲煙，不禁自嘲：「庸人愛紛擾！一手造成憂，無端白日自擾，亂成一撮繞線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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